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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景拽了下书包肩带,跟上他们,“去。”
    沈齐回头朝他瞥去一眼,还是一言未发。
    三人坐的一辆车去医院,庄廷希和沈齐低头玩手机,顾景空着两只手放在腿上,无聊盯着窗外看。
    “不是我说你,这么守校规干嘛。”庄廷希见他这样像在犯傻,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校规不让带手机你就真不带?那校规要是让你在家也不玩手机,你就一辈子不碰了呗?你看我和沈齐,学习有因为这个退步吗?说到底,还是看个人的自控力。”
    “我知道。”顾景说。
    “知道你还这么听话?”
    “……习惯。”
    眼底的屏幕逐渐暗下来,听到顾景说“习惯”时沮丧的语气,沈齐忽然心疼起了他。
    自己曾说过“想带坏他”,长大渐渐忘了。
    那时不懂,如今懂了,能说清了,却不知该不该说。
    万一到时动摇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又该如何。
    车很快就到了医院,沈齐一个人闷头走在前面。庄廷希“诶”了一声,想问走那么快干嘛,想想还是不问了。
    目测距离够远,沈齐听不见,顾景悄悄问庄廷希:“怎么了。”
    “他呀。”都到这儿了,庄廷希也就不藏着掖着,低声告诉顾景,“八成心里还膈应着,这一来医院看见王昱恒,他心里就不痛快。”
    “膈应?”顾景听不懂又好奇,“难道王昱恒受伤跟沈齐有关?”
    说到王昱恒受伤,庄廷希忽然就笑了:“这个你还是等进去了自己问吧,听我说没意思,你得配合当事人的表情观赏。”
    顾景歪了歪脑袋,更好奇了。
    没等他们进入病房,里面的喧闹声就逃到了门外。推门一看,一帮狐朋狗友在聚会,有玩桌游的,有吃水果的,还有演话剧的。
    顾景闭眼又睁开,心说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庄廷希把他往里推:“就这儿,没走错。”
    沈齐已经在里面了,正愤怒地指着两个男生问:“你们在干什么?”
    这两个就是演话剧的,见了沈齐纷纷求饶:“我们错了,真的错了,下次不敢了。”
    这时有道凄惨的声音响起:“沈齐,你怎么才来啊。这帮孙子都快在我床头蹦迪了,说是来看我的,一个个都在笑话我。”
    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玩游戏的不玩了,吃东西的也不吃了,最惨的是那两个爱表演的,一人挨了沈齐一下子。
    顾景注意到趴在病床上的王昱恒,走过去问:“你哪里受伤了,怎么……这个姿势?”
    “一言难尽。”王昱恒做作地抹泪,“一言难尽啊。”
    顾景想起那天沈齐说的,要去找王昱恒研究什么,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他看向沈齐,沈齐刚揍完人,脸上又羞又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
    “就不小心,”沈齐拧着眉头走过来,“把他尾椎骨踹裂了。”
    顾景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踹的?”
    沈齐撇过头,很轻地“嗯”了声。
    “尾椎骨裂了?”
    “嗯。”
    “为什么?”顾景不理解,“你为什么踹他?”
    问题给到沈齐这边,沈齐不答,病床上那位委屈地哭嚎起来:“不就碰了他下面一下吗,人家兄弟都能互相打飞机,我摸他一下他就把我踹成这样,我怎么这么倒霉!”
    沈齐急忙捂住他的嘴:“你还嫌知道的人太少,想让医院所有人都听见是吧。”
    身后响起断断续续的笑声,那群知情人在抑制情绪,不能笑得太大声。沈齐想回头警告,却看到一脸震惊的顾景。
    “不是,”他指指王昱恒,又指指自己,“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景张了张嘴:“你那天说的研究……”
    “看片儿就看片儿,说那么隐晦干嘛。”庄廷希也是知情人之一。
    他这一出声,王昱恒想起来了:“就是你!庄廷希!你叫我给沈齐上课的,凭什么就我一个人负伤?”
    庄廷希嗤笑道:“我叫你上课,我叫你上手了吗。”
    “那女的叫成那样他都没反应,我看不过去才想帮帮他的,谁知道……”
    就沈齐觉得丢人?他王昱恒就不丢人了?
    为了展示自己渊博的学识,他可是拿出了全部珍藏,还请了一群好友助阵,就为了给沈齐补课。
    沈齐是真放不开,得好几个兄弟摁着才能把人固定在椅子上。
    他最贴心,手把手教学。结果倒好,挨了一脚,尾椎骨都给他踹裂了,沈齐是想要他的命啊。
    受伤是其次,关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王昱恒自己还没觉得丢人,沈齐就羞得跟什么似的。
    本来大家笑一下也就过去了,奈何沈齐的反应太大,反而让人忘不掉。
    这不,刚进门演话剧的那两位,演的就是那天“一摸一踹”的经典桥段。
    怪不得沈齐发火。
    顾景从他们零零碎碎的对话中总结出一点,看着沈齐欲言又止。
    想问他是觉得恶心吗?
    那么那晚自己在他面前……他是真的忘了,还是恶心自己却不说?
    怪不得之后沈齐没再给他发消息,怪不得他和沈齐之间会越相处越尴尬,原来是这样。
    沈齐沉默地盯着一处看,直到再也维持不了这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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