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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他转身向院门走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抹久违的不羁放纵。
    “行了,跟着我来吧。”
    姜禾垂眼无声笑了起来,起身跟着禹琼走出了院子,来到了云清道长的东院。
    姜禾藏身于西侧花圃中的窗下,听着屋中传来的交谈声,捏着裙角的手指微紧。
    “兄长之所以留在京都,留在长安,是不是就因为你手中的那些东西?”
    杯盏与桌面轻磕声伴随着禹琼的声音一同响起。
    “禹琼,莫要说了。”
    云清道长看了一眼禹琼后,垂眼看向了手中的杯中之茶。
    “兄长,我虽到处游迹,不理世事,可也知道些许事情,你又何必瞒我。
    兄长难道不是被宁国长公主用婚姻之事和驸马之位困在这长安城。难道这么多年来,兄长就没想过利用宁国长公主留给你……桎梏你的东西一走了之吗?
    “禹琼,不管我们之间如何,阿毓她到底是你嫂嫂,是皇室的公主。”
    “兄长,人都是会变得。更何况……如今的皇室已然不是当年大景开国君主和姜家先祖所在的皇室了。
    兄长不想走,难道也想让那小丫头也同你一样困在这京都吗?同你一样做这京都内皇权之下的傀儡?做宁国长公主棋盘上的棋子?……兄长可知道之前小丫头偷喝我的酒,稀里糊涂的说了些什么吗?
    她说,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她身边之人都会因为她而落得个荒野埋骨,她该如何自处?如同浮萍漂泊于世,还是一卷草席曝尸荒野?难道在兄长眼里就只有一个宁国长公主吗?”
    第84章
    “我不是为了阿毓。你可知,自从阿毓那日带着福寿长公主和众多护卫闯入我的寝舍时,我就不单单只是清风观的一个道士了。……也正是从那日起我就已经入了皇家的漩涡中倾轧不出了。”
    云清道长敛目看着杯中水,他的神色平静淡然,却又无端隐含着一种无力的漠然。
    “禹琼,你明白的。你如此告诉我,只不过是想利用这番话,以此逼我放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若我当真放手,如若我当真头也不回地走出这长安城,禾儿的将来会是如何?你可知,为何她一个女儿家偏偏就随了皇室的姓?为何会被封为金城的姝姀县主?”
    “兄长,仙鹤囚于牢笼,终会湮灭于尘的。何况……我们本是云家中人。”
    “……你的性子像极了家中那位叔伯,可惜……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了。我知道你此来是为何。禾儿那孩子从小就聪敏,我知道她心中也有几分小算计,可……已经在局中,就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出来。何况……她是阿毓的孩子,是阿毓唯一的孩子。”
    “你我所做,终是为了那一方天地。但愿来日,兄长能心甘情愿的踏出这京都,走出这长安。
    江南山明水秀,蜀中风景秀美,还有太多未曾涉足的地方,藏着众多的意外之喜。”
    “我知道了。”
    “我即将启程离开京都。兄长若有何事,就让霂儿给我传信吧,我的行程她能猜到几分。若是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回来京都。”
    姜禾因为听到禹琼和云清道长的这些话,心中对宁国长公主的猜疑更多了几分,手下不觉用力折断了一支枯木,发出清脆的一声。
    “谁?出来!”
    禹琼出声呵斥,云清道长眯眼看向窗外,被茶杯掩住的唇边隐去了一丝似笑非笑。
    姜禾心中一惊,连忙捂住嘴巴,迅速缩进花圃内,凝心静气抱着膝盖听着周围动静。
    直到屋中脚步声渐行渐远,再也听不见。姜禾这才快速的从花圃中出来,从另一道侧门疾步跑离。
    夜间,姜禾站在灯架前思索着白日听到禹琼和云清道长的那些话,眉头愈蹙愈紧,抓着裙角的手指越发用力,只见她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管宁国长公主曾经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助其完成的。我是姜禾,不是她用来当筹码的女儿。
    而终有一天,我要离开京都,离开长安,还要让爹爹也离开这里,……京都不是久留之地。四对龙凤符,我已有了陆老的那对,还有其他三符,会在哪里?那些暗卫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暗卫,如此……会不会在爹爹手中?除了龙凤符,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轰隆——”一声,闪电照彻天际,也照亮了姜禾漠然的面容。
    她侧身看了看映在窗棂上的闪电,捻动着指尖,随后拿起一旁的狐裘披风披在身上,快步出了房间。
    静松苑。
    姜禾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将手中金簪搁在一旁的博古架上,抬脚向内间走去。
    刚刚走近床榻,床帐中贸然出现一把长剑将要抵住姜禾的喉间,她看着床帐后的陆霂尘眨着眼睛惊愕的出声。
    “陆姐姐,是我啊。”
    床帐被掀开,陆霂尘收起眼中森冷戒备和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将手中长剑入鞘,唇角浮起一抹浅淡笑意。摸了摸扑在怀中姜禾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想过来找陆姐姐说说话的。谁知道……”
    姜禾抓住陆霂尘的手腕,任她替自己盖好锦被,掖了掖被角。
    “陆姐姐这般模样,是不是有人曾经夜袭过?可是府中有暗卫啊,他们怎么能避开暗卫偷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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