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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芙思绪一时在过去停留得有些久,眼神黏在他身上,小小一只蹲在地上,手上换鞋的动作不经意停滞下来,半晌没有动静。
    陈忌在边上懒洋洋站着等了会儿,见状,索性直接俯下身去,一把将周芙轻轻松松抱起来,放到玄关处的柜面之上。
    周芙双手下意识撑在身子两侧,愣愣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微弓起脊背,垂下头去,略显粗粝的大手握上她细嫩的脚踝,替她将拖鞋脱下后,又耐心仔细替她套上方才放在一旁,正准备穿的帆布鞋。
    周芙眼神定定地看着他替自己扎鞋带的动作,不经意间抬眸,视线又从包裹着男人脖颈的黑色毛衣领扫过。
    想了想,她抬手圈上他脖子。
    陈忌扎鞋带的手一滞,很快又继续,只淡声道:“转正第一天就想迟到?”
    “嗯?”周芙一时没懂。
    “你注意点。”陈忌侧头瞥了眼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纤弱的手臂,示意她,“我这个人呢,在你跟前定力一向不太好,这么黏人,我也很难保证不发生点什么。”
    周芙:“……”
    她不过就是圈了下他脖子而已!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周芙这人向来心思浅,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此刻的反应也尽数收入陈忌眼底。
    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男人直接痞里痞气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么?”
    周芙:“?”
    “别说是圈个脖子,你光是出个声儿,老子就能起反应。”
    周芙:“……”
    牛逼。
    陈忌语气继续不正经道:“当然了,你要是真想迟到呢,也不是不行,毕竟我这个做领导的,还挺好说话的。”
    周芙:“……”
    周芙懒得搭理他一大早就攒了满腹的流氓话,细嫩指尖在他那旧毛衣领上轻轻摩挲了两下,而后仰头对上他的视线,眼底眸光微亮:“陈忌。”
    “昂?”
    “我给你再织几件吧?”这语气并非是商量,只是告知。
    陈忌下意识回了句:“什么?”
    “毛衣呀。”周芙掰起手指头开始数,“不过我当初只学了个皮毛,后来也没再给人织过,现在应该全忘光了,估计捡回起来还得一段时间,从现在开始织,没准又得等到快过年的时候,你才能穿上了。”
    周芙想了想,又笑说:“不过也好,那样就可以当做生日礼物送你,你今年过年也有新衣服可以穿了,还能掐新。”
    她还记得八年前,那个她二十多年人生中,只经历过一次的,属于今塘的新年习俗。
    陈忌哼笑一声,正巧替她将两边的鞋带都尽数绑好了,大手揽上她腰间,一下将人从台面上直接抱到自己怀中,周芙双腿不自觉盘住他,这姿势两人如今都已经十分熟练,而后就听他随口发问:“那尺寸是不是还得偷偷摸摸再量一遍?”
    周芙眨了下眼:“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量呀。”
    陈忌眉梢轻挑:“我当初没让你光明正大量?”
    男人啧了声:“那会儿抱都主动给你抱了,现在转头还想赖账?”
    “成年人,得学会负责。”
    “……”
    周芙说不过他,只继续说:“尺寸肯定是得重新再量过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长大很多。”
    男人闻言,舌尖痞里痞气地抵了抵脸颊,一语双关:“那肯定得长大,不长大怎么能伺候好你。”
    读到大这个字时,还刻意地,将语气加重了些许。
    周芙这段时间被他带的,在某些话题上的反应已经比从前快了不少,饶是如此,这句还是稍稍反应了一下,片刻后脸颊涨红,又愤又娇地攥起拳头,就着圈着他脖颈的姿势,往他左肩上砸了下:“陈忌!”
    陈忌闷声一笑,也没将她放下,直接抱着她出了门,进到电梯间后,他才稍稍收敛起那吊儿郎当的神色,没来由地正经起来:“不用你织,也不用再送我。”
    “嗯?”周芙不理解,他看起来还挺喜欢那件衣服的,“为什么?你是不是嫌我织得不好?”
    “陈忌,你没有良心。”
    陈忌:“……”
    “你织得好不好,自己心里没点数?还好意思学老子说话。”陈忌扯唇笑了下,没给她留什么面子,只说,“你才刚转正,多得是项目等着你去做,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得费多少精力?别以为领导和你潜规则,就能给你少布置点任务,想都别想。”
    周芙本来就没有这种想法,她对待工作上的事很认真也很专业,从没想过通过和陈忌的这层关系走什么后门。
    别人转正要半年,那她也一天不比别人少,别人改图要挨骂,她挨的骂也同样不比别人少。
    只是此刻毕竟是在家里,还没到公司,环境不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同,她索性也同他开起玩笑来:“那我这个潜规则岂不是很亏?”
    陈忌掀了掀眼皮子:“你亏?”
    “是领导伺候你一日三餐亏,还是领导替你吹头发扎鞋带亏,又或者领导陪你睡觉还不用你伺候,你亏?”
    “周芙。”他忽然叫了下她的名字。
    小姑娘心领神会地替他将想说的话接过:“我知道我知道,我得有点儿良心。”
    男人睨着她,差点没被她气笑。
    其实他怎么没给她走后门,换做其他人,别说一次班不用加,通宵达旦都是家常便饭,改一次图他能把人批哭七八回,到了她这,连句重话都没舍得说,也不敢说,说完了到头来还得他自己想尽办法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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