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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言:你在哪?你怎么没来上课?】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
    【邵言:晚上我可以去看你么?】
    他放下手机后,又想起假期的时候他每天跟沈烁发的消息,沈烁的回信都完美无缺,他回家那天还发了信息说他要回去了,真难受,沈烁还回了他一个摸摸的表情。
    这事情不能细想,越想就越难受。他还在恍惚,手机震动起来,他连忙一看,是沈烁的回信:
    【沈烁:我在市一医院。】
    邵言精神一振,这几乎就代表了他愿意自己去看他,邵言飞快跑到办公室跟班主任请了个假,不上晚自习提前回去。
    下午,他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拿起书包就冲出教室。他叫了司机过来,先回了一趟家再去医院,快到医院的时候他给沈烁发了条信息:
    【邵言:你吃饭了么?】
    那头大概有事,过了好几分钟才回复;
    【沈烁:没有。】
    邵言自己也还没有吃过,他急匆匆赶回家拿了东西就立刻赶往医院,他让司机把车停在医院旁边的小吃店,按照沈烁平时的口味点了两份炒饭和两个小菜。他从来没有一个人来过医院,一路上都问人什么科几号楼怎么走,好容易上了电梯,叮的一声,楼层到了,他走出电梯,抬头就看到一个少年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站在电梯口对着的走廊上回来慢慢踱步,仿佛正在等待什么人。
    邵言一路焦躁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他看着少年望过来的眼睛,走过去把手上的袋子提了提,说:“我来送饭。”
    ☆、真心话
    沈烁的父亲躺在病床上睡着了,这是邵言第一次见到沈烁爸爸,可以说是不太愉快的单方面见面。病房里还有一张床,暂时空着。里面有张小桌子,看位置有点怪怪的,可能是沈烁把它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他让邵言把饭放到桌子上,拿来两个木凳,邵言不客气地占了一个,坐下来打开饭盒,并掰开一双筷子给沈烁。
    沈烁大概真的饿了,两个人都饿了,一声不吭地往嘴里扒饭,过了好一会儿沈烁才开口:
    “是徐老师告诉你的。”
    全班大概只有他和周嘉仪端端正正地叫老徐徐老师了,连班长都敢当着人面笑称老徐。
    “嗯。”顿了顿,邵言又说:“周嘉仪也知道,就我们两个人知道。”
    沈烁点点头,又不言语了。
    虽然沈烁不说话,但比起邵言设想中的或热情或激动的感谢感动,现在的态度好太多了。邵言一路上想象的,不管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脆弱而情绪崩溃的沈烁都不是沈烁,沈烁就是这样淡然的,永远能把他的心撑住。
    “哦,对了。”邵言忽然道,他弯下腰把靠墙放着的书包拎起,手臂伸出往里面胡乱搅动,然后一把将一个材质设计都极为雅致的盒子掏了出来,递到沈烁面前。
    邵言眼睛发着光:“送你的,新年礼物!”
    沈烁放下手上的筷子,接过,问:“我要现在打开么?”
    “不,等我走了再看,更有惊喜感。”
    沈烁点点头,把盒子放进他自己的书包里。
    邵言:“不过说到这,我还有东西给你。”
    沈烁抬头看他,邵言又把手伸进包里,这次很快就伸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个本子。
    老实说,一看到本子封面上几个字,沈烁就知道不是邵言的。
    “周嘉仪委托我交给你的,是今天的笔记。”邵言还在经过同意之后拜读了一下下,不愧是学习委员的笔记,她怎么有办法把今天老师讲课的重点都记下来的。
    沈烁神色不变,只是目光稍稍暖了暖,接过本子也郑重地放进书包里。
    邵言:“你知道今天讲课的内容么?”
    沈烁:“我知道,你想知道我爸爸的情况么?”
    邵言大概是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张着嘴愣了一会,才略有些郁闷地点点头。
    “可以么?”
    “可以。”沈烁却很坦然,他讲述这件事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云淡风轻地让听众的心尖微微颤抖:
    “那天,我放学回来,开门看到他倒在地上,怎么叫都没有动静,就立刻打120。医生说他是急性心肌梗死,再晚一点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邵言看着他:
    “他酗酒,抽烟,好赌,大半夜不睡觉,得什么病我都不觉得奇怪。不如说,这一次能救回来,是他命大。”
    邵言看着坐在面前的沈烁,忽然感到一种难言的疼痛,他说的这么简单直白,好像没有丝毫痛苦,邵言却更觉得难受了。
    沈烁看到他面前的少年眼中露出的悲伤和疼惜,那些东西像流淌的泥浆一样缓缓流进了他心里,他感觉到胸腔一丝抽动的痛感,这种久违的痛感让他有片刻的不适,却异常地畅快。
    他想要紧紧掌握这种感觉。
    “......”邵言顿了顿,提议:“要不我们一起做作业吧,现在还有时间,正好把假期的课补上。”
    这话的意义就相当于我们来进行“钱学交易”吧,沈烁对邵言这种简单粗暴的给钱方法毫无意见,收拾了下桌子就开始了两人日常教学。
    大概是被面前的这一幕刺激,邵言今天状态绝佳,两个人一口气就上了两个小时班,要不是时间太晚了,说不定还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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