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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瓷的胎面水润剔透,竹丝依胎成形,紧贴瓷面,找不到一点接头的地方,深浅相隔,仿佛是从白瓷里长出来一般。
    “这还是我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带过来的,这些年不怎么回去啦,沣西又不产瓷竹,就只能编些寻常的东西来了。”老板有些局促地解释说,“但是这个真的很好的,是我们家上人方言:指家里长辈做的,六几年的时候还有人出一百二要买呢。上人舍不得,就一直留到现在了。”
    梁舒毕恭毕敬地将茶盏放回盒子里,说:“阿姨,您这个我可能收不起。”
    瓷胎竹编她见识的自是不如竹刻多,但在市场里鉴别优劣还是绰绰有余的。眼前这套茶具实属上乘,就是放到上午那场展览里也是足以够人赞上一句的。
    “不用钱不用钱。”老板脸浮现几次羞怯,斟酌再三,说,“其实之前隔壁那个展览之前说过要收民间手艺,我也拿去报了名了,但是他们说我家上人没有职称,不符合规定,所以就也没拿出去。”
    这年头很少有人愿意出高价格买一个没有名气的无名氏的东西了,比赛名次和学历成为判断因素之后,就很少再有民间手艺人能突破这层桎梏的了。
    “小姑娘,我看你人很好,选东西也看眼缘,觉得难得。如果你能把这个收了去,做展览或者只是放着,能让别的人看到也是很好的。”
    她自己默默无闻待在这个小饭馆里就算了,让上人这么好的东西蒙尘,不被人看见,到底觉得有些可惜的。
    干这行的,多的是为了糊口,但也有人是想让其他人也认识到手艺的好。
    梁舒沉默了半晌,报出了价格:“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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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展览比上午更加让人失望。尤其是看着那些不是很好的品被放在包装精致的橱窗里的时候,梁舒心中就涌起一阵荒唐的感觉。
    “大小姐,你是不是太冲动了点?”钟灵秀还在耿耿于怀,“人家都说了不要钱,你非花五千干嘛呢?钱多了作胀?”
    梁舒小声说:“人家说不要就真不给了?那我也太不是个人了。”
    “······”钟灵秀跟她说不通,又找同盟,“魏宇澈呢?你怎么不说话?”
    “我?”魏宇澈姿态放松,站在梁舒身边,“我觉得梁舒说得对。”
    钟灵秀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大哥,有没有搞错啊?你不是说门外汉还花大价钱搞收藏,十个有八个都是脑子不好使吗?”
    魏宇澈一脸无所谓:“我有说过吗?没有吧。”
    “算了算了,我先回酒店了。”钟灵秀谁也说不动,把工作牌摘下,挂在梁舒脖子上,“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套五千块钱的茶具,我还是打车把东西全拿回酒店吧。”
    梁舒没拦着她,支使魏宇澈将她送上车。钟灵秀对这些东西向来提不起兴趣,要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滤镜,根本不会耐着性子待到这时候。
    “哎,你就这么由着梁舒瞎闹,也不制止的?”钟灵秀边走边说,“她一天累死累活的才挣多少钱啊?这来一趟就五千的,半个月白干了。她看到竹刻什么的就不理智,你也不理智的?”
    “你都说了她不理智,谁能拦得住?”
    钟灵秀叹了口气:“这要是继续下去,我怕她还没从那什么比赛里拿到名次呢,自己就饿死了。”
    “不会。”魏宇澈说,“有我在。”
    “你?你在管什么用?你给钱她能要?”
    梁舒那个死倔的性子,能让魏宇澈掏钱救济就有鬼了。
    “我不给钱,我帮她卖货。”魏宇澈说,“那么多公司年会要准备礼物,送竹刻也正常。”
    “你能找几家来?能赚几个钱?”
    魏宇澈将账算给她听。
    就打一个品赚五十吧,他们家公司千八百个员工是肯定有的。除了年会还有各种节日、员工福利和生日,算算,一年赚个二十来万不是问题。
    钟灵秀微笑:“打扰了,我忘记了,你是富二代。”
    “但是吧,梁舒不需要。”魏宇澈声音懒懒地,回望道,“她那个人啊,只要想做,在哪里都能闯出个小世界的。”
    梁舒站在橱窗前,抬眸看着展品出神,灯光好像片薄纱落在她身上,折出朦胧的光晕。
    魏宇澈想起那年,他去看她的领奖,在台下递给她校服的白衬衫。
    似乎是从那时候就下定的决心——他要做梁舒的后盾。
    他知道这是一厢情愿,更知道凭梁舒的实力,永远都不会需要自己的一天,可那又怎样呢?
    她能够回来,能够放任他待在身边,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第59章 你干脆给我舔干净好啦
    展览东西不算好,但排场却很大。
    梁舒叹了口气,止不住心底的酸劲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办个展览。不光展出她自己的,还有那些人没有名气但作品却精妙绝伦的野路子,比如梁晟,比如饭馆老板的瓷胎竹编。
    “很简单啊,我算了一下,这些东西成本不高,场地好解决,灯光我有路子你也不用担心。”
    魏宇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舒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不自觉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真奇怪,跟他呆在一起,什么“羞于启齿”的想法都可以脱口而出。
    “哪有这么简单的,办展览的目的不在炫耀藏品,在于传播。光办起来有什么用,要有人来看才行。”梁舒对此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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