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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方亮怔怔看着那一直未曾吭声之人,眸色一凛,起初瞧他衣着普通,以为不过是个路人甲,怎知还是个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
    他抬头喝道:“你什么人?”
    关何放开手,迎上他目光,淡淡道:“天鹄书院的学生。”
    “你是天鹄的人?”对方似乎很怀疑,上下把他一扫,“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
    “嚯,怪不得。”娄方亮一声冷笑,“连我的名讳你都未听过,怪不得是新来之人。”
    关何冷声看他:“听过如何,没听过又如何?”
    听他这话显然是有几分挑衅,奚画虽是厌恶此人,可总归不能莽撞得罪权贵,她忙扯了扯关何衣袖,低声道:
    “别和他们杠了,这姓娄的不是好惹的,比含风他家还厉害呢。”
    “没事,我打得过。”难得他还偏头宽慰自己一声,奚画瞬间觉得他压根没明白自己方才说的意思。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好小子,胆儿不小!”娄方亮抬手活动筋骨,扳得骨节咔咔作响,“你可知惹恼了大爷我会有什么后果么?”
    因听他此话,在座众人皆纷纷站起身,奚画这才看清,原来旁边几桌的人也是他所带帮手,粗略一算竟有二十人。
    一瞬间,满场几十个人眼神凶狠地朝她扫过来,这感觉,简直比羊入狼窝还惨烈……
    “怎、怎么办?”她揪着关何只差没压住情绪,揍他几下,“都叫你别惹他们了,这么多人……不死也残啊。”
    大约是亦有几分意外,关何眉头微皱薄唇紧闭,抬手便把她往自己身后掩了掩,随即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三尺长的连弩来,直往桌上重重一掷,震得满桌的碗盘筷杯为之一抖。
    只见他目中凝威,面色隐隐渗出一股杀意,四下里环顾一周,冷然道:
    “你们,要一起上吗?”
    恐是不曾想到他会随身带有这般武器,娄方亮虽是人多势众,可到底手无寸铁,何况如此的连弩众人此前并没见过,自然不知深浅,不敢妄动。
    一时只僵在原地,与其相望对峙。
    他把弩上的银环一扣,提醒道:“我话说在前。”
    “死活不顾。”
    奚画小心翼翼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定睛往其手上那把连弩看去,此物骤然一瞧大小已如长剑一般,他适才动作太快,也未看清是自哪里逃出来的,不过这东西也不小啊,平日里怎没在他身上见过?
    对面的娄方亮迟迟没有上前,旁侧几人也瞧他那连弩像是真家伙,不由有些忌惮,便就在娄方亮耳畔轻声道:
    “娄少爷,他……他有家伙,咱们没有啊,就这么打是不是太吃亏了点儿?”
    “是啊是啊,何况院士不允许我们在外生事的,这要是让他知晓了……”
    娄方亮听得不耐烦,侧目就骂道:“混账,没用的东西,你们——”
    他一语未毕,耳畔却闻得一阵清脆的掌声,那角落处忽而走出个人来,满脸堆笑地行至关何身边。
    “这好端端的吃饭,大家何必大打出手,伤了和气。”
    这说话的,是个红衣姑娘,声音清脆婉转,身段窈窕,但看相貌虽是个出色的美人,可又不似寻常的中原女子。
    不过是一瞥她面容,倒让在场之人神魂牵绕,痴痴发愣。
    “诸位都是我朝天子门生,如若在此打架斗殴,岂非是有辱斯文。所谓君子之道以修身为要,这般鲁莽,那可是小人之举啊。”
    “……我这话,说得没错罢,小哥?”但见她把手轻摁在关何连弩上,甚是魅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若换成旁人,怕是早醉得云里雾里。
    关何却是一脸震惊之色,半晌才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问她: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花深里并未言语,只朝身侧挑了挑眉,不远处的一个青衣少年立马抬手挥了两下,示意存在感。
    这角落里两张桌子坐着的竟都是山庄里的人!
    回神过来的一干书院学生立马接嘴迎合。
    “说……说的是啊,我们娄大少爷何许人,哪里会与他一般见识!”
    “就是!不过是个山野小民,不足为提!”
    眼见有人打圆场,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娄方亮本也无意真和他动手,既是给了台阶下,他也不会死撑面子。
    于是就着旁人的劝阻,“勉为其难”的不做计较,只换了个位子,仍旧叫了菜,与左右坐下闲谈。
    瞧着危机解除,奚画才是松了口气,正抹了把冷汗要倒杯茶水来压压惊,怎想面前已有人双手把茶杯奉上。
    她吃了一惊,却见那人笑靥如花,递上茶:“来,姑娘喝口茶。”
    “多、多谢……”
    无事献殷勤,自己还和她不熟。
    奚画满腹狐疑的接过茶杯,还没等喝,那女子又“啧啧”两声,一手伸过来,轻捏着她下巴,仔仔细细打量:
    “真是个标致的丫头呢……怪不得,我们爷这么‘照顾’。”说话时,那秀眉微不可见地对关何挑了挑。
    诶?
    诶诶诶?!
    奚画僵在当场。
    此人……该不是老鸨罢?!
    话音刚落,她那手就被关何一掌扇开,听他语气不善:“作甚么?”
    花深里瘪着嘴偷偷翻了个白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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