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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令她记忆深刻的,却是一个带着银白面具的人,他的眼睛就从面具之后望着她。
    一直没有眨眼……
    梦魇,惊坐而起。
    整整睡了三日,奚画神智才渐渐清醒。
    每次一遇上事,都要发个烧方能好,想想上回在白骨山也是,再这么烧下去怎么得了,要是烧坏脑袋,她还如何去考试……
    靠在软枕上,奚画呆呆的瞅着桌上堆积成山的东西,时不时张开嘴,吃下罗青舀来的肉粥。
    “这么多东西,都是谁送的?”
    “啊,这些啊?”罗青回头瞄了一眼,微笑道,“云之送了些,小关送了些,还有上回来咱们吃粽子的年轻人也送了些来。哦,对了,颜姑娘和金枝都来瞧过你了,可你一直睡着。”
    听她此言,奚画才反应过来:“七姐还好么?”记得那时她也被江明绑在暗房里,不知道有没有吓到。
    “都还好,起初吓得不轻,回去休息一两日也就缓过去了。”罗青吹了吹手里的粥,小心送到她嘴边,“要说最不好的就是你了,这都病了好几回了……”
    “那个江明,抓到了么?”她问。
    “啊哟,刀子都捅穿背了,难不成他还跑得了么?”罗青想想便觉得有些骇人,“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这么重。据说前来的大夫光是拔刀都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脑子里乍然浮现起当时关何的模样,他抬手将刀一掷,白刃晃眼而过,电光火石间便从江明肩头穿透。
    浑身无端的抖了一抖,蓦地觉得那时他的表情有些可怕。
    奚画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秦先生给放了吗?”她又问。
    “放了,不过沈家人不肯。”罗青取了帕子去替她擦嘴角,“这会子好像在公堂上闹呢,也不知知府老爷会不会受理。”
    说完,她就叹气道:“你也是福大命大,我瞧着你身上还有刀伤,若是人家捕快再去晚半刻,你这小命可就没了!”
    她手指一伸,又是气氛,又是无奈地在奚画太阳穴处戳了戳。
    “真是的,一个姑娘家,安安分分不好么?几时得了这爱管闲事的毛病了?到处趟浑水,嫌命长啊?!”
    奚画揉着头,朝她笑嘻嘻地:“下次绝对不敢了。”
    “下次下次,回回都这么说!”
    罗青懒得再和她计较,起身去收拾碗筷。
    吃饱喝足,奚画伸了个懒腰,忽然抬头左右望了一圈。
    “娘,关何呢?”
    “他有事,说是要回蜀中一趟。”
    “哦。”
    大概又是找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不想去书院上学罢?
    介于关何此前已是劣迹累累,奚画并未放在心上,只念着自己因病的缘故又耽搁了好几日,怕是课业那边已堆了三本书要背。
    思及如此,眼看罗青带上门出去,她遂小心翼翼下了床,要去柜子上找书来看。
    下面的几本《四书》已然背完,只得去翻摆在上头的《诗经》,不想正把书抽出,却有一物贴着那书底滑落在地。
    啪嗒,一声轻响。
    奚画垂头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翻了几页书后才不在意地捡起来。
    待得放在面前时,她眸色愣了一愣。
    这是几个月前在书院门口捡到的牙牌,通身莹白,牌子上正反面都刻有图案和文字。
    最近怎么老看见这东西……
    她纳闷地拿在手里把玩,反复看那牌子上刻着的两个字,低低念道:
    “……夜北?”
    这个名字越听越觉得熟悉,她好像不止一次听过。
    “夜北?”
    奚画眉头一皱,眼前猛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似是在梦里梦见过,又似是亲身经历。
    满目都是黑色,繁星点点。
    在一个燃着焰火的山洞之内,四周站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深深的潭水,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还有一个身着黑衣脸带面具的男子……
    奇怪。
    为何之前一直想不起来呢?
    明明是曾经发生过的事,自她从山上回来,有关白骨山的记忆却半点都没有。
    她的记忆去了哪里?
    而这个夜北,又到底是何人?
    夜北,夜北,夜北……
    “不对……”
    奚画眉头越拧越紧,自言自语道,“关何也有一块同样的牙牌,这个牌子,难道是他的?”
    心里猛地一怔,从相识至今日,一幕幕的过往洪水猛兽般涌入脑海。
    ——“你身上怎么有血?”
    ——“没有,你看错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
    ——“我们那里一般都会请道士来做法事。”
    她脚步不稳,一下子坐在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
    是她想多了,怎么会呢……
    撑着地悠悠站起身,奚画却把牙牌放到袖中,静静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冷风从窗外嘶嘶地透进来,带着一片树叶拍在她脸上,奚画骤然回神,她一言不发地穿上外衫,偷偷开门出去。
    前厅的桌上,热茶还在冉冉腾香。
    “老头子啊,你要是在天有灵,保佑保佑咱们家小四少病少灾,让她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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