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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她唉声叹气:“亏我紧张这么久,到头来还不能死个快活……她那是什么病?大夫看过么?”
    “嗯,许是中暑。”
    “中暑?”奚画歪头去看天空,嘀咕道,“这秋天儿里的,我还嫌冷呢,她居然能中暑?果然是个娇贵的人,风一吹就能倒……”
    两人正行在流云长街街头,午后没什么动静,四下里只听得脚步声。刚从一户人家门前经过,那门蓦地一下打开,里边儿一盆凉水直直朝外头泼。
    关何原想拉开她,怎料到底是迟了,奚画还没反应过来,浑身已被浇了个透湿。
    “啊啊啊,对不住,对不住啊!”
    屋内走出个年轻男子,拿着木盆一个劲儿道歉:“方才没瞧到街上有人,真是对不住……姑娘你没事儿吧?”
    奚画拨开额上贴着的湿发,气恼道:“你看我像没事儿人么?”说完又担心:“你你……你这是什么水?”
    男子忙道:“没事没事,您别着急……这水不过是洗菜淘米的水,不脏,不脏。”他笑得尴尬。
    “要不……姑娘你进来换身儿衣衫?”
    奚画皱眉瞪他,未及开口,人已被关何扶着掩到身后。
    她这会儿袖子都在滴水,衣裳贴着身子难免勾出些模样来,关何只移了一步挡在她前面,目光移向那人,剑眉微凛。
    “还瞧着作甚么?要不要我也泼你一身水?”
    对方被他那神情吓得一抖,赶紧应着缩回屋里关上门。
    砰的一声落下,奚画不由咬起下唇,垂头上下打量。
    “近来灾祸连连的,真是倒霉……我回去换衣裳。”
    话音刚落,秋风飒飒而起,寒意更甚,没忍住就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你就这么走回去?”
    关何不太放心地看着她。
    “也就一炷香的……啊啾……的时间,没事……啊啾……没事的。”
    “……”
    眼下这副模样让她自己走可不成样子。
    关何抬眸扫了眼前面,思索了少顷,还是道:“罢了,你去我家换吧。”
    *
    关何家的浴房并不大,因为只他一人住的关系,本是帘子都没挂,因碍于她在的缘故,临时扯了一匹布暂且遮着。
    外头天气尚凉,不多时竟下起雨来,愈发显得房内温暖。奚画趴在桶口,侧头听雨声。
    风透过槛窗的缝隙丝丝缕缕吹到身上,蓦地有些冷,她忙伸手把帐子掩实了,继而取下旁边的胰子往胳膊上打。
    说起来,她这还是头一回在别人家沐浴,尽管关何与她的关系和旁人不同,但细细一琢磨,到底觉得害羞。想了一阵又把身子缩到木桶里,痴痴地看水面上雾气氤氲。
    “小四。”
    他站在门外,隔着布帘唤她。
    “诶?”
    “衣裳我给你搁这儿了。”
    悄悄抬起头,正见他把一套干净的衫子从底下递进来。
    “向隔壁家人借的,你将就着穿。”
    奚画轻声应了一个哦字,瞧他似是侧身走了,帐下没见着影子,这才冒出头。
    简单洗了洗头发,又拿巾栉擦身梳头,换上衣服,一面低头看一面往外走。
    把帘子一撩起,抬眼就看到关何坐在桌边认真地拂拭着一把大弓/弩,他身上外衫已褪,满地摆着的都是零碎的机括暗器。
    许是听到脚步声,关何颔首来看,瞧了一眼便笑道:“好像大了些。”
    “不妨事。”奚画把腰带又收了些许,也笑道,“就穿一会儿,晚些时候我回家去换洗了还给你。”
    她刚出浴,脸上还有热气熏过得绯色,对他这么一笑,整个人像是沾了晨露的花苞,格外青嫩。
    关何失神一瞬,因见着她头发尚在滴水,忙起身去卧房里拿巾帕。
    “这弓箭我还没怎么看到你使过呢。”他一走,奚画顺势就往那位置坐了,拿起弩左翻右看。
    “你小心点。”关何捻起她一把青丝放在巾子上轻轻擦干,“这把千机弩和你在书院用的不太一样,身上的机括都是我改过的,周遭全设了暗器,随便哪个都碰不得。”
    “哦……”听他这么一说,奚画自不敢再玩了,怯怯地把弩放回去,又开始摆弄他放在地上的其他东西。
    头发却任由他合在掌心搓/揉,那动作很轻,似乎比她自己擦拭还来得及温柔几分。
    “咦,这是什么?”眼尖发现一个新奇的袋子,奚画抓在手往身后扬了扬,问他。
    “是百宝囊。”关何淡淡道,“万寿坊十二鲁班所制,一共有一百二十个袋子连环相扣,能放不少东西。”
    “真的啊?”奚画来了兴趣,探头往口袋里看,不想从外面瞧这么小一个,内里竟有如此之深,她喜笑颜开,“怪不得见你随身带那么多武器……这玩意儿好!以后买菜买肉上学就方便了!”
    “……”关何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你真要拿它去买菜?”
    “是啊?”奚画有些不解,“不行吗?”
    “当然不是……”
    若让十二鲁班知道他这一千两银子一个的百宝囊给人拿去装米装菜,也不知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奚画自娱自乐地在他那些暗器里翻捡,而关何站在她身后,垂眸静静看着。忽然,他手上一滞,轻轻“呃”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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