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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凛动了动眼睫,蓦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小麻烦精丫头。
    ——她好像经常在紫藤萝架子下面走, 因而乌黑的发尾总是染上一点淡淡的香气, 上课的时候,那缕漆黑的发丝随着女孩的身体一摆一摆, 他总是会被晃神。
    将指尖按住那让他晃神的家伙的一缕头发,轻轻一拽,他捏了捏, 很惊奇地发现触感不错。
    少女好像扯痛了, 她猛地看过来, 被打扰到一般:“祁凛你是不是有大病——”她眉眼间是俨然生了气的神情,然后女孩伸脚,狠狠踢一下他的桌子。
    下一秒她就被气到冒烟的秃顶老头叫起来回答问题。
    友枝自然不知道他在讲哪道题,支支吾吾半天,结果挨了顿批,坐下时眼底里泪汪汪的,也不知气得还是羞的。
    然后就一整天没搭理他。
    沈归京闻言,哈哈大笑:“你怎么老欺负人家?她跟你做前后桌,可真是倒大霉了。”
    祁凛靠在露台上搭着腿,闻言混不吝地笑:“爷乐意。”他扬起手,忽然坏心思地揪了一下身旁小鸟的羽尾。
    小麻雀吓得“啾咕”了一声,气鼓鼓地在他书包上狠狠蹦了蹦,啄他手指一下,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祁凛托着下巴看它飞上树梢,左右跳着,忽然感觉到一阵幻视,他觉得那只小麻雀,好像被他惹毛了的友枝。
    “祁凛,你又惹我!”
    “烦死了!”
    “语文作业,再拖我立刻鲨了你。”
    那个麻烦精丫头。
    他轻轻勾了勾唇。
    ——
    下午的自习课被用来打球。
    受不了数学老头的摧残,友枝和高秋佳借着排球训练的由头偷偷溜出来,等训练结束,两人就溜达到篮球馆躲阴凉偷懒,快乐摸鱼。
    室内篮球场上,新选拔/出来的校篮球队成员们正在组织训练,白炽灯照耀明亮,几个男生在场上奔跑,传球,很热闹。
    高秋佳从座位上探出头,拎着一个塑料袋递给篮球场上的少年:“哥,给你带的水和毛巾。”
    高非接过,他站在球场上,抱臂骄傲得像只小公鸡:“咱就是说,非常牛逼了。”
    他说校篮球队里一共就两波队伍,十个位置,他们高二年级就占了五个。
    友枝拿指头这么一数,不由得咋舌:祁凛沈归京两人无疑都入了选,而且高非朱列居然也都在。
    还挺强的嘛。
    还有一个是四班的体育委员。
    然后……
    她兀自盯住篮球场上那个耀眼高挑的丹凤眼黑发少年。
    他运球,闪避,上篮,扣球,落地,就像是一只灵活进攻的猛兽,倒退着走了两步,抚着脖颈,姿态随意又嚣张,末了抬手打了个响指,黑压压的瞳仁里灼灼发光,很是吸人眼球。
    友枝细细地看着。
    丹凤眼,绯唇,断眉,上次不知为何而来的伤口愈合了,在他眉角上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痕,看着野气十足,眉眼阴鸷漂亮。
    她凝思。
    十七岁的祁凛,他身上充满了戾气、死亡、野蛮的气息。
    野蛮生长,狂妄不驯,阴晴不定。
    友枝对他很感兴趣——她不想掩饰这种情绪。
    她见过他揍人,也见过他漫不经心的模样,鞋子慢条斯理地踩在人的手上轻碾着,少年挑着细细的眉梢,冷漠嚣张,又坏又薄情。
    如果不了解里面的内情,可能第一眼会觉得这是个无法无天的少年霸王。
    可是这样的人,却会为弱势的女孩子鸣不平,训诫那些道德低下的垃圾渣滓。
    会出手拯救一个被欺负无力还手的男生。
    像是混乱中的善良。
    又或者,邪恶里的光。
    ……忍不住对他更感兴趣了。
    她想。
    祁凛这个家伙,时常戾气,看人的眼神很冷,恶劣又痞,而他身上那种混乱的赤诚,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所以之前搬东西时才会主动提出歇一歇,让他见到她妈妈。
    因为本来就知道自己母亲一定会把他邀请进设计间的。
    她忍不住揉了揉脸。
    唔,好矛盾。
    自己也变得奇怪了。
    她蓦然想起了师父江宴礼的话:
    “友枝,不要为了作画而作画,情绪要对,感情也要对,不管别人怎么想,你要画你想画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景色,尽管依据本心,放肆而为。”
    “了解,探求,追逐,拯救。”
    “唯有不断靠近,才能获得新的体悟。”
    友枝颤了颤眼睫。
    好像……隐约明白了。
    ———
    训练之后大汗淋漓,祁凛走到长椅,扭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一点水珠顺着喉咙滑落进衣领里。
    他扯了扯篮球服领口,散着热气,忽然听到身旁人正低声议论:
    “就那个,坐在高非妹妹旁边的,长的特漂亮的女孩。”
    “叫友枝是吧?卧槽,长的真他妈带劲。”
    “你是没看过,之前女生们排球训练,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那光景,真是前凸后翘……”声音意犹未尽地停顿,伴随着很恶心的偷笑声。
    祁凛掀了掀眼皮,随后把矿泉水瓶重重怼在椅子的平面上。
    咚。
    两个男生吓了一跳,抬眼怒视过去,“草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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