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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是谋逆的刺客,姚志勋非常惶恐。
    朱昀曦差人带话安抚他,说已查明此事与他无关,但为了让将领们免除后顾之忧,他特地下令让他们老家所在地的官员细心照看其家眷亲朋,以便他们专心打仗。
    这分明是暗示前线将领勿存反心,敢搞小动作必将灭族。
    如此一来将领们也怕手下人有猫腻,为求踏实,将光棍军士全挑出来待命,只让有家室亲人的参战,以减少产生亡命之徒的可能。
    刺客的探子在阳原县被捕,柳竹秋判断那一带还有他的同伙。致信滕凤珍、何玿微以及叶轶伦,让他们依照五梁殿那些被俘反贼的籍贯口音搜查境内的外来人员,阻止刺客再向边境渗透。
    她和朱昀曦久别重逢,都想像陶泥黏在一块儿,可眼下时机不对,二人默契地将精力投放到公务上,枕戈待旦等着招待他们的客人阿努金。
    作者有话说:
    ①《在北题壁》是宋徽宗赵佶被囚五国城时所做的一首七言绝句。诗写他听着萧瑟秋风吹打着简陋的破门,面对着昏黄的灯火,度过了不眠的寒夜。想起自己的家国,遥望南方,可是天上连大雁也看不到一只。反映了徽钦二帝在五国城的悲凉境遇。“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
    第一百三十九章
    柳竹秋获救的第三天已耐不住出门走动,早起先去看望卧床的柳尧章。
    兄妹见面亦是有悲有喜,听说白秀英已顺利产下孩儿,柳竹秋高兴极了,忙问孩子像谁。
    柳尧章取笑:“你真昏头了,孩子出生时我人在前线,怎知她像谁?”
    “秀英信上没说吗?”
    “她就惦记我能不能平安回去,哪顾得上说这些。”
    柳竹秋觉得哥哥有炫耀之嫌,当面戏谑他。
    提到女儿,柳尧章就想告诉妹妹太子当日说要与他结亲一事,可又想起前日危难时朱昀曦毅然救护他,以及命他转达给柳竹秋的遗言。
    如山恩情令他深信太子对妹妹情比金坚,可能真是出于好意才想为两家小儿订婚。他若跟柳竹秋透露此事,必会离间二人感情,不就变成忘恩负义的恶人了吗?
    因此只当是自己多心,将这一截隐去不提,改说别的。
    “殿下昨天命我先回京养伤,还让我带你一块儿走。”
    柳竹秋昨晚已跟朱昀曦争论过这件事,说:“殿下已准我留下伴驾,我要跟他上战场。”
    惊得柳尧章忍痛坐起,苦恼责备:“你还没折腾够啊?我听瑞福说起你这三个月的经历,冷汗流得衣服都湿透了。知不知道家里人被你吓成什么样了?那会儿他们都说你死了,太太哭晕过好几回,险些一病不起。秀英也是,整天哭个不停,所以才会早产。你看我如今老了这么多,就因为前阵子家里有操不完的心,有时心烦不过也想干脆死掉算了。”
    柳竹秋多少能猜到亲人们的反应,向他歉疚示弱求原谅,又忍不住问:“老爷当时是怎么说的?”
    柳尧章火气下去,局促地瞟着她:“你想听实话?”
    “当然。”
    “……他说他很后悔,当年不该带你出来,就让你留在老家,随便找个婆家嫁掉,下场也比现在好。”
    没躲开意料之中的失望,柳竹秋十分气闷。
    “爹真是个老古董,我就知道我就算死了也落不着他一句好话。”
    柳尧章责她辱骂尊长,她尖刻还嘴:“我说错了吗?我就是死了也是为国捐躯,放在哪家都光荣,还比不上随便出嫁,一辈子伺候婆家?老爷就是偏心,一辈子瞧不起女儿。”
    柳尧章为柳邦彦辩护:“老爷跟其他父亲比已经很开明了,小时候许你跟我们一起读书,你想学骑射他也由着你了,若真嫌弃女儿哪会像这样悉心栽培你。”
    柳竹秋冷笑:“我原先也以为他和宋大人、白老爷一样,对儿女一视同仁。可自从陈家悔婚以后,他对我的态度一落千丈,我才明白他根本没拿我跟你们平等看待过。前期舍得下本钱栽培我,是想把我养成值钱的货物,好拿去跟达官显贵家联姻。见我坏了名声,做不成买卖了,就当我是累赘祸害。”
    她每受父亲轻视就会更逆反,坚决放话:“他这么瞧不起我,我偏要多多地立功勋,你回去告诉他,等太子凯旋还朝那天,我会穿红袍带乌纱,跨着高头大马跟在殿下的乘舆后,他随百官接驾时记得瞧仔细了。”
    柳尧章压不住妹妹的气性,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地叫她小心。
    柳竹秋本想留下陪他吃早饭,太子的侍从来传她,说:“殿下等着大人一块儿用早膳呢,请您快些过去。”
    柳竹秋来到朱昀曦的住处。
    军营里最舒适豪华的地方就是军官们居住的窑洞,可这位千岁爷觉得这北方的传统民居制式与陵墓相似,入住很不吉利,拒绝在此下榻。
    其他木屋土屋都是给苦役下人住的,低矮简陋,部从们没奈何,只得仿造蒙古人的习惯用厚毡打了一顶巨大的帐篷作为太子的寝殿。
    既是接待储君的,帐篷内的装潢也不能含糊,铺上几层保暖的厚毛毡,摆上华丽的家具,昂贵的陈设,金炉焚起小篆香,古鼎之中燃兽炭,象牙床前垂罗帐,檀木桌上列琳琅。
    柳竹秋只看帐篷外观已悄悄皱眉头,入内见满室珠光宝气,绚烂奢华,近日对朱昀曦直线攀升的怜爱瞬间回落一半,暗暗贬斥:“在京里就算了,到这苦寒之地还不忘摆阔讲究,他是来打仗的还是观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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