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页

      少爷们忍不住循声探望,只见不远处的庭院中,十几个妙龄少女正在荡秋千,踢毽子玩耍。环肥燕瘦,清秀浓艳,美得姿态各异,各有千秋。
    杜氏笑道:“这都是房东的女儿们,待会儿可逐一引见。”
    哪个正经人家会养着这样多如花似玉,可随意接见陌生人的女儿,这里分明是一座类似桃源仙居的高级妓馆嘛。
    少爷们心里擂鼓吹唢呐,喜得飞上天,急着要见庄主。
    庄主是位三十来岁的尤姓美妇人,风姿尤甚杜氏,谈吐爽利宜人,聊完场面话便吩咐设宴款待,果将那一群娇滴滴,水嫩嫩的女儿全招来作陪。
    席间尤氏自称是从苏州迁居过来的,想在京郊开一座雅俗共赏的园子,招待京里的贵人们。庄园刚建成,需要一些有地位的客人捧场宣传。
    “三位是高官家的公子,正是奴家求之不得的贵客,既有缘相会就请在寒舍痛痛快快多玩几日。”
    山珍海味配温香软玉炼成一味销魂蚀骨的快活丹。瞿家三子吃下去连姓名都忘了,当晚在山庄住下,各自左拥右抱放浪一夜,连两个跟班都沾光,享受了一回做神仙的乐趣。
    次日尤氏坐庄开赌局,搬出几大箱名贵珠宝,邀他三兄弟赌博。
    三人初尝了一些甜头便一心扑上去了,众美姬在一旁鼓动助兴,美色财色双管齐下,迷得他们忘却天日,就这样耽搁了整整三天。
    瞿大少怕久不归家,家人着急,曾打发跟班回去报讯。跟班出门就被打晕关进地窖。
    尤氏看出他玩得不安心,叫女儿们使出浑身解数挽留,又悄悄在他们的饮食里轮番下春、药、迷药。硬让三个纨绔溺在盘丝洞里,到后来自己想走也力竭神疲,身不由己了。
    却说瞿夫人和儿媳见儿子丈夫至晚不归,渐渐心急,派人去衙门向瞿同知报讯。
    瞿同知起初只让家人寻找,不料儿子们彻夜未归,他顿感不祥,命手下校尉番子在城外四处搜寻,将近一天仍无着落。
    瞿家人怀疑少爷们遭绑票了,傍晚时家丁在院墙内捡到一张包裹石块的字条,上面写着“再敢作恶,断子绝孙”。
    瞿同知看过字条,登时想起前天在萧家门口温霄寒那句警告,认定儿子们是被他绑走的,胸膛里像被塞入一盘一万响的鞭炮,带人冲到忠勇伯府门口时脑中还在轰轰作响。
    他叫几十个家丁包围伯爵府的大门,嚷着要见温霄寒。
    阍人不放行,他暴躁地拔出佩刀,杀气腾腾冲进去,边走边扯嗓吼叫:“温霄寒,快还我儿子!”
    跑到前厅门前,柳竹秋领着瑞福和两个奴仆出来,黑脸质问不速之客。
    “瞿同知突然登门有何贵干?莫非有人告我谋反,陛下派你带锦衣卫来抓我?”
    瞿同知救子心切,提刀指鼻怒斥:“温霄寒,你使诡计绑走我三个儿子,我是来要人的!”
    柳竹秋怒容里混入笑意:“你莫不是疯了,你儿子被绑架,与本官何干?怎会跑到我家里来要人!?”
    瞿同知抓狂地取出那张纸条。
    “这是绑匪递来的,上面的话跟你昨天威胁我的一致,你休要抵赖!”
    柳竹秋看过瑞福递来的纸条,失笑:“你是说‘断子绝孙’四字吗?我昨天那番话是对萧大人说的,你为何觉得在影射你?莫非你真想暗害萧大人?”
    她直接摊牌,瞿同知顾不上否认,色厉内荏威吓:“温霄寒,你别以为有东宫撑腰我就奈何不了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试试?我叫你死无全尸!”
    柳竹秋忿然驳斥:“瞿宝胜,你仗着陛下的宠信就能任意欺辱朝官吗?我若犯罪,自有国法处置,还轮不到你来狂吠!这忠勇伯府是陛下钦赐的,你无故带人硬闯,还恶意污蔑我,实属悖逆不轨,目无君上!明日早朝我定要在圣驾面前与你仔细分辩!”
    瞿宝胜苦无证据,见对方抵赖唯有苍白叫嚣。
    这时一个身着飞鱼服的武官走出厅门,是他的同僚张鲁生。
    张鲁生是来做客的,方才听说瞿宝胜持械闯入,非常吃惊。在厅内听到他和温霄寒的争吵,更觉诡异,不能再作壁上观,出来好言调解。
    “瞿大人想是误会忠勇伯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三位令郎既遭绑架,大人可速去顺天府和东厂报案,请他们协助搜救。”
    瞿宝胜认定他和温霄寒是一伙的,怒道:“连我们锦衣卫都找不到的人,还能指望那些废物衙门吗?谁不知道这姓温的做事心狠手辣,这伯爵府原来的屋主罗东生就是被他亲手捅死的!”
    张鲁生听着来气,忍怒问道:“大人既这般肯定,可有实证?”
    “有实证我还犯的着来这儿?”
    瞿宝胜急乱失言,换来一句冷嘲。
    “大人是刑名之官,岂可说这没道理的话?你既无证据证明令郎是忠勇伯绑走的,擅闯此间就是无理滋事,传出去必受言官弹劾。”
    “张鲁生,谁不知道你和温霄寒交情好,我看这事也你有份,刚才正躲在这里商议诡计!”
    “瞿大人,你怎么连我也污蔑?真岂有此理!”
    瞿宝胜疯狗乱咬,不止激怒张鲁生,厅上还有一位也坐不住了,蹭蹭蹭走出来喝骂:“瞿宝胜,你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怎么学那泼妇德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