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页

      柳竹秋立马摇头:“我只猜到那是个我们谁都招惹不起的人,眼下京中很危险,我会尽快安排你出城。你被囚期间是不是跟那些人交代过你的家世背景了?”
    阮玉珠仓皇点头,再次大哭:“那些人会去找我爹娘吗?他们会不会有危险?我还能回家吗?”
    柳竹秋叹道:“只要你不回去,他们就没事。”
    “……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许这么想!一切只是暂时的,你先出去躲个三五载,我保证接你回家。”
    “那这孩子怎么办?”
    阮玉珠右手扶住鼓胀的肚子,迷茫而悲恨。
    柳竹秋感受同她相近,月份这么大肯定得生下来,但表妹无辜受害,凭什么被这飞来横祸般的孩子拖累一生?然而孩子本无错,错的是它可恶的父亲!
    那人大概还没认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龌龊邪恶,找到机会非得当面拷问他的良心!
    柳竹秋抱住阮玉珠,身为一直辅佐太子的臣下,她对受害者满怀歉疚,哽咽道:“你出去避难时暂时养着它,等风声稍微平息,我会派人来接管。好妹妹,你爹娘抚养你不易,你得活着为他们尽孝啊。”
    她让春梨看住玉珠,出门见萧其臻临风冒寒站在檐下等她。
    她不知他与春梨做了约定,还能坦然面对,请他到别处议事。
    “我已弄清原委,请大人勿再追查此案,没有意义。”
    萧其臻对主谋的身份已有一定见解,看柳竹秋的神色便猜着是太子无疑了,忙问:“是因为太子妃娘娘不能生育?”
    柳竹秋怨郁点头:“估计是陛下授意的。”
    她没为朱昀曦找借口,只想让萧其臻看清形势,别越雷池。
    臣以君为纲,臣下有义务谏阻君王的错误,却不能在一些利害问题上揭短。
    萧其臻是个明白人,这几年受柳竹秋影响,做事已不似从前那般孤介,懂得把有限的力量用在有价值的地方。此刻更担心她能否受得住打击,望空怅叹片刻说:“我们先送你表妹和楚生夫妇出城吧。”
    柳竹秋说:“此事越快越好。你有办法让城门的守军放行吗?”
    萧其臻决定先试试,即刻派人传令给一下属官员,命他去通州香河县县衙查阅一份卷宗。
    不久那官员亲自登门禀告:“宫里传令封锁城门,如无陛下旨意,谁都出不去。”
    萧其臻打发了下属,向柳竹秋通报这不利现状。稍后何玿微赶来,见柳竹秋也在,非常惊讶。
    柳竹秋辩称:“那阮氏是柳叔端的表妹,叔端被公务绊住脱不开身,托我代他施救。”
    何玿微看到她不如往常亲热,还带着藏不住的紧张,草草同交谈两句便去找邓氏了。
    过了一会儿,邓氏快步走来,柳竹秋见她眼角微含戾气,而何玿微紧随其后似乎有心阻拦,已略猜到他们的想法了。
    邓氏走到她跟前,皮笑肉不笑道:“听说爵爷是替柳翰林来救表妹的,打算把人带去哪里?”
    柳竹秋说:“我跟萧大人商量了,先送她出城,若令表兄夫妇有意同行正好结伴。但此刻城门都封闭了,得先设法通关。”
    邓氏靠近一步,柳竹秋瞥见何玿微右脚微微前移,全身呈现高度戒备,便镇定地揭穿邓氏意图。
    “夫人想杀了我?”
    邓氏一怔,迅速亮出藏在袖内的匕首抵住她的脖子。
    其余人都吓坏了,萧其臻惊忙呵斥:“邓夫人,你这是何意?”
    柳竹秋替邓氏回答:“她怕我是太子派来的探子,想先发制人。”
    邓氏见识过她对敌的手腕,知她狡诈狠辣,针锋相对胁迫道:“爵爷既把话挑明,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和子钦无意中知晓皇家隐秘,为逃命只能拿你这太子亲信做人质。”
    何玿微是中过状元的人,也很多谋善断,营救表嫂前就怀疑这事牵扯到皇家。今天白天又获悉了一些情报,更认准嫌疑人是太子,是以刚才见面便对温霄寒生疑,忙去找邓氏,让她赶快带楚生夫妇逃走。
    邓氏气粗胆壮,听了这话就想挟持温霄寒,以为逃不出,拉上太子的亲信垫背也能解解恨。
    萧其臻赶紧替双方化解误会:“邓夫人,温大人事先并不知情,她也觉得太子殿下此事做得不对,正设法帮我们救人呢!”
    邓氏听丈夫说太子是祸害表嫂的元凶后,恨屋及乌地怨上温霄寒,过去能够容忍的缺点都放大成不可饶恕的罪过,冷笑斥责:“人人都知他对太子忠心不二,怎会背主行事?况且他也是个花心滥情的浪荡子,跟他主子一样没把女子当人看。说句不客气的话,我现在不光不信他,连萧大人你也未敢全信!”
    朝中都知萧其臻和温霄寒交厚,将其论为朋党,她自然要提防。
    柳竹秋知此女胆大心细,仅靠言语难以令其信服,沉定道:“夫人勿要错怪好人,我给你看样证据,你见了就会相信我们。但这证据只得你一人看。”
    她让萧其臻和何玿微都出去。
    萧其臻猜她要向邓氏亮明真身,劝何玿微跟自己走。
    何玿微担心爱妻遭暗算,不肯作动。
    柳竹秋带笑揶弄:“尊夫人手段何等了得,我就是全副武装也顶不住她一招,子钦兄何必多虑。”
    邓氏也让丈夫出去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