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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内官催促下接旨,又被警告出发前不许离家,否则父兄都将受重罚。
    宫人们走后,柳大柳二再因急转直下的事态变脸。
    柳尧哲自言自语奚落:“我就说世上哪有这等好事,估计陛下早厌恶我们家这位大小姐,萧大人去请他赐婚,正好撞在刀口上。陛下为保全重臣名誉,整肃闺阁风气,才下了这道圣旨。这回我们柳家当真名誉扫地,丢脸丢到天边去了。”
    柳尧范听了更怒,当着父母指骂柳竹秋:“我没想到你竟堕落至此,名声臭到让皇帝亲自出面惩处你。早年苦口婆心教导你全不听,往后佛祖的训诫你总会听了吧。”
    柳邦彦直发愣,范慧娘一味哭,柳尧章万分愤慨,起身疾步出门。
    柳尧范拦不住,问白秀英他要去哪儿。
    白秀英忍住悲泪说:“大概去找萧大人了。”
    柳尧范冷笑嘲讽:“他以为萧大人能挽回圣意?二弟你快去追他,别让他出去显眼,也别再连累外人了。”
    柳竹秋已平静下来,起身朝外走。
    柳尧范坚决阻拦:“你可不能乱跑,没听那位公公吩咐吗?这三天你只能待在家里!”
    柳尧哲假模假样哀求:“阿秋,我的好姑奶奶,求求你给我们大家留条活路吧。这下场都是你自个儿作出来的,你再不安分认命,就太对不起家里人了。”
    柳尧范向柳邦彦提议:“老爷,我看还是先把这丫头锁起来。回头她要是跑了,我们都得完。”
    柳邦彦不敢面对柳竹秋,也不想看其他人,捂住额头爬靠在案几上。
    范慧娘突然起身拉住柳竹秋的手,不顾众人呼喊牵着她走回卧房,关了门抓住她急告:“阿秋,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浑身乱颤,似乎随时会晕倒。
    柳竹秋扶住她,极力保持冷静:“我想是太子干的,他不愿让我嫁给萧大人,干脆唆摆陛下命我出家。”
    范慧娘悲愤哭骂:“他的心怎么这么黑啊!还是你火眼金睛,早识破他的真面目,这样的负心汉只该天打雷劈,没资格做皇帝,当初你真不该救他!”
    她为护女儿忘却尊卑辱骂储君,柳竹秋悲伤之余竟很欣慰,不觉露笑。
    范慧娘急得拧她胳膊:“都这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难不成……你有办法脱身?”
    柳竹秋摇摇头,强打精神说:“对头越想让我哭,我越要笑,不然更随了他们心意。太太,我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死里逃生的次数也不少,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这次也能挺过去。”
    “可你不还做着官吗?太子就不怕你走了,温霄寒也跟着消失?”
    “哼,他能想到让我出家这招,那肯定也想好如何善后了,我懒得去理会。”
    “你真要去那个尼姑庵?宣府那么偏僻,你去了几时能回来?要不,要不你再去求求太子吧,咱们先服个软,让他放过你。”
    柳竹秋摇摇头,抑制着愤恨说:“他让我失望透顶,以后我再也不会求他了。”
    被这恶毒男人辜负,她内心还没崩溃,完全得益于初始就抱着清醒的认识,一直将二人的关系定性为君臣。
    地位不平等,也就无法保证公平互动,鸟尽弓藏本是帝王的看家绝活,她的遭遇不过验证了这亘古不变的定律。
    春梨比范慧娘还着急,她不排斥跟随柳竹秋去宣府出家,可死活咽不下这口气,劝主人不能就范。
    柳竹秋说:“我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听任他们摆布?当初在宣府与金夫人分别时,她许诺说我若有难,随时可去投奔她。等到了宣府我们就设法出逃,到大草原上去。”
    春梨喜赞:“这主意好,以后我们就借鞑靼的军队南下攻陷京师,灭了他朱家王朝,报此大仇。”
    柳竹秋失笑:“你又说胡话,我再苦大仇深也不能迁怒苍生。朝廷气数未尽,大部分百姓还能安居,若改朝换代或爆发大规模战乱,不知会死多少人,若存在这种可能我定拼命阻止,怎可亲手触发?”
    “那你去了鞑靼国,还能实现理想吗?”
    “怎么不能?上次出使塞外,我发现北地边民和鞑靼人本可凭借各自长项互利互惠,受双方上官制约,不得便利。我若能得到安腊塔汗重用,就设法革除边贸弊病,让两国平民都能获利。”
    “……你还能用温霄寒的身份吗?”
    “肯定不行了,另外找一个替代吧。不过以鞑靼人的风俗,说不定我能直接以女儿身行事,那就不需要女扮男装了。”
    临渊履冰之际,柳竹秋的乐观心性仍稳定发挥作用。朱昀曦的狠心设计抹去她对他残存的眷恋,心情反比之前轻松许多。
    她不想与未来的皇帝敌对,但也不必再讲求情义,来日山水相逢将会明码实价与之做交易。
    她与春梨商议亟待解决的事宜。宋妙仙想必会跟她们走,瑞福和文小青有苏韵照料,玉珠母子也能托付给何玿微夫妇暂为看顾,只陈尚志难办。
    春梨说:“裕哥知道了定会跟着你,你跟萧大人的婚事是没指望了,我看这都是天意,说不定裕哥才是你命中的丈夫,我们就带他一块儿去草原吧。”
    柳竹秋仔细考虑,说:“裕哥在陈家难以立足,我是想带着他,但我们一走,他孤身一人怎么跟得上?不如你先留下,让瑞福他们帮忙接出裕哥,你再带他和妙仙姐姐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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