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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知哪个没人性地跑去向皇帝告密,说张选志带头给大臣们送雨具茶点。
    庆德帝怒不可遏,命人痛打张选志五十大板,那些救助官员的宫人侍卫也跟着挨了打,没人再敢做善事了。
    朱昀曦留在乾清宫侍疾,不断派人去奉天门外查看。收到情况一次比一次糟糕的奏报,他六神不安,暗暗咒骂那匿名者。忽然心生一计,派人去慈宁宫请太后来求情。
    许太后很快赶来,可庆德帝不出透这口恶气将被活活憋死,连老母的话也不听,只说:“此系朝堂要案,母后委实不便过问。”
    不客气地派人送太后回宫。
    许太后无奈,只好带着慈宁宫的宫人念佛祷告,许是心诚则灵,下午雨停了,她让人去库房找出一些预备赏赐给宫人的成衣送去给官员们穿换。
    官员们感激太后圣慈,一个个哆嗦着换上干衣。有人穿了宦官服,还有人穿了女官服,不伦不类,滑稽可笑,但性命攸关之时,谁也顾不得体面了。
    因是太后施恩,庆德帝不便惩处,再度申令不查出匿名者不许放跑一人。心想这伙没良心的逆臣巴望他死,他总要多拖几个陪葬。
    柳家人等到午后不见柳邦彦父子回来,派人去打听,得知百官受匿名文书牵连,滞留宫中受审,连原定要押送柳竹秋启程去宣府的人也因上司被扣,暂时来不了了。
    宫门外聚满各官员家的车马,家属们全部杀鸡扯脖,哭诉无门。
    范慧娘和媳妇们都慌了神,柳竹秋听那仆人探听得不详细,赶忙另派了人去。
    这时柳尧章家的仆妇送来一封信,说是忠勇伯的随从瑞福让交给三爷的。白秀英知是给柳竹秋的,忙悄悄转给她。
    柳竹秋拆开封皮,竟在其中看到她当日递交朝廷的劝谏奏疏。
    她矍然一惊,觉得事有蹊跷,决定立刻去找瑞福,对范慧娘说:“老爷和哥哥们有难,我在家什么都做不了,必须变成温霄寒才有办法救他们。您稳住家里人,就说我身子不适,在屋里歇息,任何人都别来打扰。”
    男人们不在,她就是家里的主心骨。
    范慧娘忙派陆嬷嬷掩护她乘车出府。
    柳竹秋回到租房,瑞福已收拾好行李,准备随她动身,说:“那封信是今早一个陌生人放在门房的,指名给您。我见上面没写寄信人的名姓,先拆开检查,见是您写的奏疏,更觉古怪,便请三爷府上的人转交给您。”
    柳竹秋寻思:“群臣是因匿名文书受害的,难道有人将我的奏疏伪装成匿名的,趁今天大朝会百官齐集时兴风作浪?”
    旋即对众人说:“宫里出了事,老爷他们都被扣下了,我得出去探消息。”
    宋妙仙昨天就骗住鸨娘过来了,问她:“那你今天还走吗?”
    柳竹秋摇头:“押送我的人说他们上司也被扣在宫里,今天是走不了了。”
    陈尚志数日不见她,本来满心思念,闻听此讯顾不上旁的,忙上前问:“季瑶,我爷爷也被扣起来了?”
    柳竹秋安慰:“你先别急,陈阁老是首辅,皇帝不会太为难他,我这就去设法救他们。”
    她换上男装,扮做温霄寒,骑马奔赴皇城。
    长安门外人山人海,很多老百姓们风闻宫中出了大案,跑来看热闹。
    柳竹秋下马穿过人群,拿着令牌申请入宫,被守门侍卫拒绝。
    “陛下有令,今明两天任何人不得出入紫禁城。”
    柳竹秋问:“张厂公在宫里吗?请替我请他出来说话。”
    忠勇伯的面子侍卫们还是给的,马上进宫通报张选志。
    张选志之前被庆德帝下令杖责。
    他是宦官的头头,行刑人不敢来真的,板子下得猛,落在身上就跟弹棉花似的,所以他这顿打相当于没挨。
    听说温霄寒来了,估摸这人也许有办法化解危机,忙坐上轿子,命轿夫飞跑前进,在长安左门外接住柳竹秋,带她去东厂衙门谈话。
    柳竹秋听完案情,直接问要点。
    “厂公可有那匿名文书的副本容我一观?”
    张选志身上正揣着一份,取出来递给她。
    除笔迹不一样,每个字都是她亲手写的。
    如同一头栽进黑暗深池,拼命往上游也看不到水面,柳竹秋明白她已是陷阱中的猎物,任人戏耍了。
    有人利用温霄寒递交的奏疏制造匿名文书案惹怒皇帝,企图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逼她自动出面领死。
    张选志见她愣住,狐疑道:“爵爷知道这文书出自何人之手?”
    柳竹秋收住心神,缓缓摇头,问:“陛下真打算让大臣们通宵罚跪?”
    张选志急得直甩脑袋:“陛下这回着实气坏了,说揪不出匿名者谁都别想出宫。那些大人们淋了半日雨,好些年迈体衰的已晕死好几次了,恐怕等不到明日就得出人命啊。”
    正说着他的手下送来急报。
    “钦天监主簿秦庆来、鸿胪寺卿乔启光、工部所副邱仁安适才气绝身亡,另有多名官员危殆。公公们对陛下说人死在宫里晦气,陛下说今日申时还查不出匿名者,就将百官押往昭狱逐一拷问。”
    张选志跺脚哀叹,转身向温霄寒叫苦:“忠勇伯,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啊?”
    断头台已在柳竹秋眼前升起,她仿佛听到敌人得意的笑声,他们正等着尽情欣赏她的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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