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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下划线指出来信里的几句话。
    “你看余长羽描写的自己,勤奋好学阳光少年,不爱运动痛恨甜点,还有这几个着重提到的样貌特征。”
    余宴川在看到第一处时就隐约猜到了谭栩的弦外之音,他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将装着牛奶的玻璃杯捏碎。
    “这些描述,不是你,也不是余长羽吧。”谭栩说,“这他妈是我,余长羽在邮件里塑造出来的这个人,其实是我。”
    太多顿悟和恍然挤在一起,千头万绪挑不出个第一第二来,余宴川在无数个震惊和醍醐灌顶里,选出了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我那个时候认识你?余长羽也不认识吧,顶多知道有谭家小少爷的存在。”
    谭栩看着他的眼睛:“知道存在就够了,我是小辈里,唯一一个和林予年龄差不多大的人。”
    第38章 你好
    谭栩靠得太近,余宴川与他对视着,在混乱的思绪里有些走神。
    “你别盯着我看。”他抬手把谭栩推远一些,“我没法集中注意力。”
    谭栩恨铁不成钢地再次凑过来,强硬地扳过他的脸:“我在跟你聊正事,你都不吃惊吗?”
    “挺吃惊的。”余宴川实话实说,他此时除了这四个字,也确实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但是你再看这段啊,‘我上个星期去参加了画展,我的画被展出了,下次给你拍照片’,这个写的也不是我。”谭栩的手指点在屏幕上,画出了一个圈,“我们之间没有人喜欢画画吧?”
    “还有这里,‘我买了新的架子鼓’,虽然你长得很像玩乐队的,但咱们确实没有人打架子鼓。”
    “所以?”余宴川尝试着代入了余长羽的角度,剖析着他这样做的目的,“他以你为雏形,又凭空捏了一些其他性格,或者说又融合了其他人的性格,构建了一个和我完全相反的形象。”
    “对。”谭栩再次打开思维导图,给他展示了上面得出的结论,“就是因为余长羽的瞎掰,所以林予回国后根本分辨不出你到底是不是和他通信的哥哥。”
    余宴川沉默了片刻,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多余的地方:“可是……林予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没有反应,不就已经可以说明我不是这个人了吗?”
    谭栩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余宴川捏了一个小西红柿吃,看着谭栩慢慢皱起的眉头,觉得事情愈发好笑起来:“你不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林予应该早就知道这个人不是我,根本不用分辨。”
    不过谭栩所提供的思路应该是正确的。
    余长羽在信里刻意捏了个虚构的人物——无论后续的新邮箱里有什么内容,这一点都不会有所改变。
    结合余长羽那段时间忽然神经兮兮地教他防身术,基本能够确定这个思考方向也没有错。
    余长羽不信任林予这个野生弟弟,想以此骗过他,为防止未来把火烧到自己弟弟的身上,于是随便挑了个圈子里的同龄人做模板,编造了一个假人。
    他应该不会想到有一天好弟弟会跟这个“模板”的生活有所交集,甚至还搞到了一起。
    余宴川忽然想起来那次哥哥去曼城出差回国,他开车去机场接人回公司,余长羽在路上无意中提起了谭栩。
    记忆中,哥哥在那时候问了“爸说你跟谭栩关系挺好的”,他回答“一般般”。
    ……不知道余长羽当时是什么心情。
    余宴川吃掉盘子里最后一点食物,后知后觉想通了林予总在接近谭栩的原因,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一直在跟踪自己却不点明。
    林予找不到他的哥哥了。
    “你打算怎么办?”谭栩问。
    余宴川把餐盘收拾干净:“直接去问他。”
    “跟他直说?”谭栩扬起眉毛。
    “迟早的事。”余宴川把盘子放进洗碗机,两手撑着吧台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他需要知道。”
    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谭栩捻着一颗小西红柿,若有所思:“你准备怎么办?虽然他……挺惨的,但毕竟是私生子,你爸是不是没打算认下他?”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余宴川说完,取下了衣帽架上的衣服,“跟我去公司一趟。”
    “少爷,你不是准备旷工吗?”谭栩问。
    余宴川心如乱麻:“只有公司的电脑有高级权限,我去查那个于小姐。”
    “于清?”
    “对,Beacher有问题。”余宴川头疼得厉害,“他查东西查得也太顺利了,这些消息都像是在守株待兔,就等着咱们送上门来查。”
    他在几天前还信誓旦旦地认为于小姐没问题,理当是个清清白白的局外人,可一旦余长羽也牵扯进事情里,于清这个“余长羽好朋友”的身份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还能是谁在守株待兔!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是余长羽!
    他可以相信余长羽最初让他们相识并不是在布局,但他一定在后来借这个好机会推波助澜过。
    余宴川好歹也和哥哥一起生活了二十来年,几乎能想象到余长羽诱导他一路查下来的原因。
    ——这件事太复杂也太难开口了,余长羽无法坦白说出来,那便只能让他亲自查出来。
    估计那把林予家门的钥匙也是刻意留在柜子里的。
    造孽了,他真的像个被唬得团团转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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