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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野在体育馆冲了个澡,带着程玦往学校外面走,谢非被班长拉着帮忙,给许野发消息说过会儿到,让他们先去找位置。
    他俩也就走了两分钟,一路上碰到好几个人和许野打招呼。
    “都是你同学?”程玦问。
    “有其他院系的。”许野回答。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程玦觉得奇怪。
    “嗯。”许野点了下头,简单解释道,“偶尔有交集。”
    两个人又转了一会儿,谢非过来了。
    “韩枫没来?”许野问。
    “不用管他,他哥回来了,打电话让他回去呢。”谢非和程玦打招呼,“程哥,想吃点啥?”
    程玦看了看周围:“就烧烤吧。”
    他们学校对面全是小饭馆,大多是吃烧烤的,一到晚上门口摆满塑料桌子和凳子,一筐一筐的啤酒垒旁边,搭好了架子,想吃什么现场烤,过来吃饭的都是附近的学生,人特别多。
    许野找好位置,让程玦和谢非想吃什么先点,他过去把大良接过来,附近吃饭人多,他不太放心。
    “哥,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谢非把菜单递过去。
    “你点就行了,我不挑。”程玦看了眼许野的背影,冲谢非道,“刚才进你们学校逛了一圈,挺漂亮的。”
    “是吧,我们学校小是小了点,风景挺好的。”谢非拿了根笔在菜单上打勾。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小饭馆外面拉了灯,摆在外面的桌子都坐满了人,全是年轻的学生,吵吵闹闹地聚在一起。
    程玦点了跟烟:“怎么样,从水云湾一路走到这儿,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这个问题他本来想问许野的,但是没有问出口。
    许野从小就很乖很懂事,也很听话,大概不会告诉他这一路过来有多累多苦。
    “你可说对了,程哥。”谢非抬头,冲他撇着嘴点头,“要说这几年我俩有多可怜,那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完。”
    “说说看。”程玦弹了下烟灰,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憔悴,“许野还没回来,等着也是等着。”
    “行啊,那正好跟程哥聊会儿天。”谢非点完了菜,招手递给了服务员,倒了杯水放到程玦旁边,“我和许野最惨的时候,就是刚去县城的时候。”
    “你们是在县城念的高中。”程玦记得许野说过。
    “对。”谢非点头,“那会儿不光要上课,还得去打工挣钱,要不然别说学费了,我俩连吃饭的钱都不够。”
    “去俱乐部?”
    “最开始运气没那么好。”谢非摆摆手,“我们俩当时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能干的兼职,最后有个小饭馆招洗碗工,我俩没办法就去了。”
    “洗碗工?”程玦眯了下眼睛。
    “对啊。”谢非一脸惨不忍睹,“就那种刷盘子的,按天算工资的临时工,简直了,我从来不知道刷盘子都能那么累,一刷刷好几个小时,刷得我两条胳膊都快没知觉了。”
    程玦手指夹着烟,没说话。
    “刚开始是夏天,厨房里热得跟蒸笼一样,光站在那儿我都觉得汗哗啦啦往下流。”谢非喝了口水,继续道,“后来是冬天,学校放寒假关门了,我俩没地方住,老板给临时找了间地下室住,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个地下室,阴森森的,又冷又潮,我和许野裹着被子都冻得哆嗦,手脚冰凉,刚晒得被子就跟浇了冷水一样,根本就冻得睡不着,没办法,就聊天,一直聊,聊到实在困得不行了,就睡着了。”
    谢非说到这儿笑了:“就这样,我俩拿到工钱还特别高兴,收拾好行李,还给家里买了 东西,准备回去过年呢。”
    两个十来岁从来没出过门的小男孩,省吃俭用,白天刷盘子,晚上住在阴冷的地下室,到了过年才能回家。
    程玦弹了下烟灰,目光阴沉沉的:“然后呢?”
    “然后,过年倒是过得也挺开心,结果过完年回来傻眼了。”谢非自个儿乐了,“程哥,你猜怎么了?”
    “饭馆没了?”程玦道。
    这种小饭馆有很多开不长,有时候说关就关了。
    “猜对了。”谢非打了个响指,“我和许野回来一看,小饭馆早关门了,店里都空了,隔壁一厨师大叔告诉我俩,老板回老家了,不干了。我俩都懵了,没想到回家过个年这小饭馆还能没了。”
    “老板也没告诉你们?”
    “告诉了,给我俩打电话了,可是那时候水云湾没信号,没打通。幸好老板人还不错,把我们地下室的行李拿出来寄放了。”谢非叹了口气,“我俩本来是提前回来准备刷盘子的,学校都没开门,结果现在盘子没得刷,连去哪儿都不知道,当时觉得没准儿晚上得睡大街了。”
    “然后呢。”程玦指尖夹着烟,靠在椅子上,“后来找到地方了吗?”
    “后来我俩就想,管他呢,先去吃顿好的。”谢非笑嘿嘿笑,“去吃饭的商场有个滑冰场正好缺人,老板就问干不干,但是只要一个,我正发愁呢,老板又说他朋友的俱乐部招人,正好,我俩一人一个,都找着了。”
    “俱乐部的老板知道我俩没地方住,还把值班室腾出来给我们。我和许野搬着行李从小饭馆过去的时候,正好下雨,我俩淋着雨就往过走,心里特别高兴,感觉天无绝人之路,就跟冒险一样,贼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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