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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稚。”
    身侧叶松韬像是有所感应,双腿抽搐似的蹬了蹬。
    周明瞪他一眼:“你不幼稚啊?还灌人酒。我听说这小屁孩上学早,比我们都小两岁呢。”
    “那又怎么。”
    小五岁照样灌。
    程琅把手边剩余的一点白酒喝完,站起来:“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嗯?这么急啊?等会赶下一局啊!”
    “不了。”程琅看一眼窗外,灯下柔和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下雪了。”
    周明一头雾水。
    下雪怎么了?大学这几年还看得少了?
    一抬眼,人已经穿上外套往外走了。周明扯着嗓子提醒他:“别开车啊!”
    程琅往后挥了挥手。
    ......
    公寓里,桑迟洗过澡,抱着猫坐在落地窗的地毯前看雪。
    其实窗户锁着,屋内空调在玻璃上凝结一层水雾,什么都看不真切,只倒映出一人一猫板正坐直的身影。
    三花探出脑袋,爪子伸出去跟玻璃上的倒影碰了碰,又刷地收回来,飞快钻进桑迟怀里。
    桑迟微微倾身,指尖在玻璃上画了程琅的名字。
    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像是他真就站在眼前了似的,写完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拿纸巾擦了一干二净。
    水雾散去,在短暂的凝结成雾的空隙,桑迟看见了窗外飘扬的雪花。
    正贴着窗看,手机响起来了。
    程琅低沉的像是有冰粒滚过的声音顺着听筒往外跳:“在干什么?”
    桑迟脸上还带着温度,做贼心虚地把窗玻璃又擦了一遍,说:“在看雪。”
    “你吃完饭了吗?”
    “嗯。”
    “好早。”
    现在才六点多,她以为男生们聚餐怎么也能闹腾到□□点。
    “下雪了。”
    桑迟嗯了一声:“我知道呀,看见了。好大的......”
    程琅在那边重复了一句:“下雪了。”
    桑迟一顿,狐疑地偏了偏头,凑近手机:“你......是不是喝酒了?”
    程琅低笑了声:“你也想喝?”
    桑迟讪讪,低头揪着毛毯:“我又不能喝。”
    手机那端沉默了两秒,说:“让你喝一点。”
    桑迟还没有弄明白,听见他说:“下来。”
    桑迟心口一跳,下意识去看窗外。玻璃上已经结起水雾,又看不清了。
    她顾不上脏,直接伸手把水汽擦干,冰凉凉湿漉漉,并看不到人。
    她站起来,从衣架上随手扯了一件棉服过来,换了鞋就要往外跑。
    三花喵了一声也要出去,被她端起来放在鞋柜上,小声说:“乖,我马上回来。”
    “喵。”
    房间在四楼,桑迟没有坐电梯,从楼梯开始往下蹦,脚步声急促地响起在空旷的楼道里。
    从程琅的角度看,楼道的声控灯一盏盏应声而亮,一个小小的身影随着灯光窜下来。
    桑迟的心口砰砰砰砰,跳得并不激越,几乎比不上惊恐发作时候的一半,可是开心,是一种由心底浮起来的真切的久违的开心。
    在一楼刷了卡,滑动门缓缓往两边打开,雪下的人影随之跃然眼前。
    他站在门口台阶路灯旁,撑着一把黑伞,身影挺拔高瘦,大片大片雪花在路灯下盘旋着落下,像是镶了金线的铜纸片,在灯下忽隐忽现,窸窸窣窣往下掉。
    桑迟扑过去,穿过被风霜浸湿的大衣外套把人抱住了。
    泠冽的空气里混了一丝丝烟酒的味道,淡淡的,不呛人。
    程琅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半步,嘲笑她:“听见有酒喝这么激动?”
    过了半天,桑迟闷闷地答:“影响药效,不能喝的。”
    “一点点,没关系。”程琅带着她往右边阴影里走了几步。
    桑迟迟疑了一下,抬起头,还来不及说话,他的影子混着漫天飞雪铺天盖地覆上来。
    唇上一凉,他身上寒凉的气息从唇角送了过来。
    伞面倾斜了大半,撑伞的手摁住了桑迟的背,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不容她退缩。
    先是温柔辗转,而后薄唇微启含住了她的下唇,从唇线轻轻地抿。
    桑迟脑子里空白一片,比初吻更甚,因为很快,他温软的舌尖探了进来,带着辛辣的酒气。
    桑迟闭着眼睛,僵硬不知作何反应,只张嘴让他亲着,有触电的眩晕感。
    程琅晚上灌醉了叶松韬,自己喝得也不少,晕晕乎乎坐了地铁过来,现在就有一种......仗酒行凶的意味。
    亲到最后,两个人的耳根都是通红一片。
    桑迟埋在他胸口喘气,半晌也没说话。
    程琅的醉意早就给风吹了七七八八,这会儿心里也有些忐忑,怕她觉得唐突,心里抗拒。
    低头微微撩开她耳边的长发,哑声:“生气了?”
    桑迟闷声摇头。
    半晌,缠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
    她说:“谈恋爱真好。”
    程琅眨眨眼,笑了:“不是谈恋爱的对象好吗?”
    ——
    学期最后的这个月,桑迟办好休学手续,不再去上课了,每天窝在公寓里发呆,逗猫。
    邻近大四的程琅却忙起来,所有课程在这个学期要画上句号,论文选题也马上开始。
    两个人几乎一周见不上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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