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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即将要面对的来自长辈的诘问,来自外人的议论,宁国侯府声名的动摇,魏云台微微闭目而后豁然睁开,垂首提笔,没再多想,手下不停写出一封和离书。
    通篇无一陆明华的不好,只是二人不合,感情不睦,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最后更祝陆明华得遇良人,弦瑟和鸣,白头偕老。
    陆明华细细看过,仔细收起,而后站起身,看着外面漫天的雪意,道,“我这便归家,以后相见,只做陌路。希望世子与陆明熙,弦瑟和鸣,白头偕老。”
    她把和离书上的话原样说给魏云台,话中意味深长。
    且让她看看,魏云台要多久,才能发现,陆明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较弱可怜,白璧无瑕罢。
    这样一想,她真的是太期望这两个人能一双怨偶,却永远也无法摆脱对方了。
    “现在?”魏云台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急。
    “现在。”陆明华毫无迟疑,外面她的配房都已经赶到,马车也已经来了,李嬷嬷正在安排人把东西放上马车。
    两人都没有叫下人进来侍候,而是安静对坐,陆明华一直看着外面的漫天飘雪,而魏云台,却不由得看向她。
    他始终弄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过?”或许是屋内太静了,静到魏云台不由得说出了心里的话。
    他定定看着陆明华,眼神轻动。
    陆明华除了骗他,这些年并无劣迹,他总想着,她能自认错失,回头是岸。
    “后悔?”陆明华转头看他,目光渐渐从空茫凝实。
    她细细的看着眼前的魏云台,半晌,忽然问,“成婚之前,我只见过你寥寥几面,甚至连话都未曾刻意与你说过一句,魏云台,你可否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那样自信的以为,我竟然会使了手段,只为嫁给你?”
    魏云台顿时皱眉。
    “因为你是魏云台,因为你是宁国侯世子?所以女子就一定会爱慕你,就一定会为了你种种谋算吗?”如今已然和离,陆明华也不准备忍着了。
    她生就不是什么愿意忍气吞声的人,不会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克制自己。
    可如今,她不必再克制了。
    “我怀疑你,是因为证据确凿!”魏云台眼神一沉,听着她言之凿凿的话,心中莫名烦躁。
    陆明华和他四目相对,认认真真的说,“我可以告诉你,在你成婚之前,我从未想过嫁与你,齐大非偶,并非虚言。而我,只求一知心人。我如今只后悔,当初定亲之时,未曾多问一句,白白蹉跎了这三载华年。”
    “魏云台,我不曾爱慕你,我也不会为了你用那些肮脏手段。”
    她的眼神太过认真,认真到魏云台险些信了。
    可他终究不相信陆明华。
    他不想再听陆明华的那些话,却也愿意忍让她这片刻,便没再开口。
    看出了他眼中的不信,陆明华收回视线。
    魏云台这个人,性情骄傲,意志坚定,自信执着,他认定的事情,除非证据确凿,没有一丝疑问,否则他都不会动摇。想要让他改变想法,必须要绝对的证据。
    可她偏偏没有。
    她的好妹妹,可真是了解这个男人啊。她很快就能如意了,但是——
    放眼这偌大的宁国侯府,陆明华浅浅的笑了笑。
    这,只是个开始。
    李嬷嬷带着丫鬟忙忙碌碌的收拾,总算捡着珍贵的收拾了大半,这般箱子搬进搬出,引来了院中丫鬟们的议论。
    正院之中,孙氏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
    这个时候收拾东西?之后又听闻马车去了春山院,而陆明华的下人正搬着东西上车,她是彻底坐不住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孙氏豁然起身。
    外面好大的风雪,一行人拥簇着孙氏,赶到了春山院。
    她们进院时,陆明华刚刚出门,正要上车,眼看着这个安排,根本不是离开一日两日的架势,她皱起眉,说,“这是要干什么?”
    “这样大的雪,明华,你要去哪儿?云台,明华胡闹,你也不拦着点?”
    嬷嬷知机上前,挥退了院中的下人,李嬷嬷不肯走,看着陆明华。
    “嬷嬷,过来为我撑着伞。”陆明华想了一下,如是说,正好借此把话说明白。
    孙氏忽然出现,她也不奇怪,这个侯府,本就没几件事能瞒过孙氏,便是没在这里,怕是她的马车还没有出门,就已经被人拦下了。
    院中下人很快都消失不见,雪花洋洋洒洒,好像又大了些,竟遮蔽了视线,眺目看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
    “夫人。”陆明华笑着上前,屈膝一礼。
    孙氏骤然看向她。
    “夫人?”她重复一遍。
    “世子决意与我和离,我接下和离书之后,便算不得是宁国侯府的世子夫人了。”眼前的女人惯来高傲,她也应该高傲,出身侯府,丈夫信重,府上一女两子皆她所出,几个妾室乖巧的几乎都见不着。
    她看来的目光凌厉无比,陆明华却好似看不见一般,依然平静从容。
    这个消息忽然砸下来,饶是孙氏也怔了一下,她很快回神,看向魏云台,素来疼爱儿子的女人第一次疾言厉色,甚至顾不上先进屋避过风雪,直接问道,“云台,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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