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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乔儿踩着雪花,哆嗦着走了进去,目光向下,望到了满地的血,以及朱启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啊!表哥!”
    施乔儿从梦中惊醒,只觉得周身一片漆黑寒冷无比,根本分不清所处之地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能抱住自己无助哭泣。
    沈清河被她吓坏了,过去将她扯入怀中安慰,询问道:“三娘莫怕,可是做噩梦了?”
    施乔儿满脸皆是泪,揪着沈清河衣襟瑟瑟发抖,模样好不可怜。
    沈清河既是疼惜,内心又因她那句“表哥”而感到撕扯,等施乔儿慢慢平复下来,擦干了她脸上的泪说:“你现在心绪不宁,我先把你送回去,喝碗热茶好好休息,天一亮再说其他的,如何?”
    施乔儿抽泣着,未言语,显然还未完全抽离。
    沈清河将人抱起来,感受到怀中人心跳加剧,自己亦是难以安宁。
    等施乔儿反应过来自己出的这出洋相,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恨不得回到昨晚抽上自己一耳光,问问自己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春宵一刻过成鸡飞狗跳。
    当日里她也试图去找沈清河解释,但沈清河向来早出晚归的,夜里又不知怎么变得早早灭灯,等她过去,书房都黑了,总不好再闯入。
    就这么着,又过了些日子。
    天热难耐,刘妈烧了些苦瓜汤,说是清热解暑的,对人的身体再好不过。
    施乔儿喝一口吐两口,自是消受不了满嘴清苦,但听刘妈说沈清河素来喜欢,心里盘算了一下,看着天色不算晚,准备去给沈清河送上一盅。
    除了汤,她又让厨房炒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带了些馒头,一起装进了食盒中。
    城外景色秀丽,没了城中的喧嚣。
    施乔儿望向车窗外的景色,心情沉闷闷的,一句话不想说。
    四喜按捺不住,忍不住问:“姑娘,你最近怎么了?好像一直闷闷不乐的,跟装了许多心事一样。”
    施乔儿叹口气:“有吗?”
    四喜:“有!”
    沉默片刻,施乔儿又叹口气,说:“我只是觉得我对沈涧有些太过分了。”
    四喜皱起眉头,诧异道:“过分?哪里过分了?”
    施乔儿回过脸,看着她说:“你想啊,从成亲到现在,哪些事上不都是他顺着我,我过往同九皇子差点定亲的事情又是满城都知道,他硬是没有表现出一点介怀,新婚夜里分床睡,他也不跟我着急,万事皆由着我来,可我……我又为他做了什么呢?四喜,我偶尔会很慌,我感觉沈涧有些好的过分了,跟个假人似的。”
    四喜听完,愣了小半天,眨巴着双大眼睛,突然冷不丁一句:“姑娘,我觉得你有些变了。”
    施乔儿:“变了?我哪里变了?”
    四喜:“啧,说不上来,好像心思比以前细了,你过往可是从不在意别人的。”
    施乔儿垂眸,声音低下去:“他不是别人啊……”
    他们俩正经拜了堂成过亲的,他是她的丈夫啊。
    马车在学堂外的路上停下。
    施乔儿由四喜扶着下了马,往前走了两步,刚抬眼,便眉头一皱道:“沈清河旁边那名女子是谁?”
    四喜一望,确实望到学堂中有一女子在,一身补丁布衣,容貌清秀,看着年纪不大,眉眼间尚带些稚气,只不过神色实在憔悴,不像这个岁数该有的。
    沈清河坐在书案前,手指卷牍,似在给女子讲些什么。女子站在沈清河旁边,头垂着,眼睛不盯卷牍,却盯沈清河,不知听到什么,忽然噗嗤一笑,对沈清河点点头。
    好生融洽的场面。
    施乔儿感觉体内有股血气直往头顶冲,气得她呼吸加快头昏脑涨,抖着声音冷笑一声道:“我说他最近怎么那么反常,与我见了面总没话说,合着是话全在外面说完了,难为我大热天亲自跑来给他送饭,倒成多此一举了。四喜,咱们走,不在这里打搅人家郎情妾意。”
    四喜一头雾水:“姑娘你在说什么?不就是名女子吗,咱们上前问问是谁不就行了,哎姑娘你跑什么!等等我啊!”
    沈清河听到四喜的叫声,转头一看,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在上马车,立刻起身喊了声:“三娘!”
    但对方似乎全然没有理他的意思,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沈清河急了,对着身旁女子一揖,抬腿追了过去。
    满堂学生还是头回见先生流露这般着急的神色,连猴儿都摸着脑袋说不清个所以然。
    猴儿旁边的小男孩搞不清情况,抬脸问女子:“娘,先生怎么了?”
    女子也摇摇头,瞧着外面一脸困惑。
    沈清河赶到时,四喜正要上马车,他生平头次做出无礼的举动,径直绕过四喜上前,伸手将车厢帷布一把掀开,微喘着粗气道:“三娘来都来了,为何又突然要走?”
    车厢内,施乔儿面朝里,泪珠顺着脸颊一颗颗往下滑,抬手拭掉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说完声音一急:“四喜!愣在外面做什么!上车!”
    四喜连忙答应,转头顺势把手中食盒塞到了沈清河手里,讪讪笑道:“这里面是给您带的吃食,先生好用,我们先走了。”
    上了车,马夫一声令下,马车绝尘而去。
    沈清河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又望着远去的马车背影,心情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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