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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蛇!”
    施乔儿被吓到差点魂飞魄散,喊声刚落下便听一声清冽脆响,等反应过来,脚边的“绳子”已经被剑挑起扔到山下。
    邀月收剑,将摘来的野果扔到施乔儿身边,嫌弃道:“大惊小怪。”
    施乔儿当真被吓得狠了,此刻魂归体内,抱住双膝便大哭出声,全身打着哆嗦,想想便是一身鸡皮疙瘩。
    邀月捡起野果伸给她:“不吃啊?挺甜的。”
    施乔儿泣不成声直摇头,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来。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让我吃,死女人你没有心。
    邀月收起手:“那好吧,我还想着等你吃完便带你下山找沈清河呢。”
    施乔儿立即止泪,夺过野果便咬上好几口,鼓着两腮一抽一抽嚼着道:“我吃了,带我走。”
    邀月啼笑皆非,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小女子。
    回到城中天色熹微,街上还有燃尽乱扔的火把,一看便知是山匪留下的。县太爷昨晚在匪众面前装了一夜的孙子,一口咬定朝廷的人走干净了,这才成功把人又诓回山上,今日衙门大门都不开了,缩在屋子里睡大觉装乌龟,看着更像是受了惊吓不敢见人。
    可事实上,匪众聚集在衙门里威逼县太爷讲出实情的时候,沈清河和朱昭就在暗间里喝茶下棋,连外面人说话的动静都听得仔仔细细。
    半月后,城中所有酒肆遭山匪一抢而空,夜里的西山上彻夜狂欢不休,辱骂朝廷的歌谣声从山上一直传到山下。
    朱昭所带京兵,加上日夜严训出来的府兵,共计七万人,将西山四方围剿,再由熟知地形的旧匪带路,一举攻上山头,当众斩下匪首头颅。
    山匪们酣饮至半夜,在官兵攻上时醉的醉倒的倒,防备松懈不堪,不少于睡梦中便被上了枷锁,待到清醒,为时晚矣。
    西山三万匪众就此拿下,南山匪首见状,连日送上降书,不战而顺,自愿招安。
    困扰了朝廷几十年的东南匪患,由此彻底根除。
    但一场真正风雨的序幕,才刚刚由此拉开。
    朱昭原本收到降书的那刻欣喜异常,蛰伏十年,一朝立下大功,他将真正逐步拿回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一切。
    直到他看到夹在降书中的一纸书信。
    夜晚,朱昭拎了壶酒去找了沈清河,将那封被他看了几百回的一纸密函,放在沈清河眼下。
    坐下以后,醉醺醺地喃喃道:“我父皇有十几个儿子,但所受他看重者,寥寥可数。如今老九算一个,过去老大算一个,老三算一个。老二年幼夭折,我没见过。老三他,他是我这么多兄弟里,长得与父皇年轻时最为相像的一个,连说话的样子,性格,都甚为相似。早在我们还小的时候,父皇便待他与我们甚为不同,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三哥不是嫔妃所生,而是与我和大哥一样,都是正统嫡出,这太子之位,到谁手里,是否都未曾可知。虽然我是皇后的儿子,但是先生,我见父皇亲自教他拉弓骑马,带他出宫狩猎,我羡慕他,我当真羡慕他……”
    朱昭双眸赤红,噙泪饮酒,指尖往那张信笺上一叩:“可他为什么还不满足?民与匪勾结,是为了获得庇护,官与匪勾结,是为了获得好处。可他一个皇子啊!他与坐拥十万匪众的匪首勾结,他是为了什么!他想谋些什么!”
    沈清河眸中风云暗涌,抬手按住了险被提起的酒壶,凝视朱昭道:“殿下,慎言。”
    朱昭一拳捶上桌子,顷刻泪如雨下,咬牙道:“可我忍够了,十多年了,我是亲眼看着我大哥被押回京赐死的,当年他也是奉命来东南剿匪,可不日便传出起兵造反的消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物,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他朱煦的手当真就干干净净吗!”
    朱昭眼带痛色,闭上眼皮,越发不忍回想:“我的侄子侄女,垂髫之年,皆被牵连赐死,我的母后,在冷宫十年,至今未出,我没有办法不去细想这其中牵扯,我……做不到……”
    沈清河松开了按在壶上的手,指尖将信笺拈起,放到烛上点燃,道:“殿下,我只与你一言,今日一事你知我知,若想真要真相有出头之日,出了赣南,对此只字别提,权当没有收到过这一纸书信。回到京中,所做头一件,便是将拱卫司收到自己麾下,有此开头,万事不忌。”
    夜半,飘细雨。
    施乔儿在檐下送走朱老五,看着那踉跄的背影道:“五皇子今晚好怪,魂跟被人勾走了一样,路都走不成个了。话说起来,你们这一夜都聊了什么啊?我看他刚刚出来,两只眼里通红通红的,像大哭过一场似的。”
    沈清河看着朱昭的背影,未听到施乔儿话似的,一昧喃喃说:“潜龙在渊……潜龙在渊……”
    施乔儿皱起眉头:“什么龙什么渊,相公你在说什么啊?”
    沈清河回过神,对她笑道:“一种卦象而已,没什么,眼见再过两日便要出发回去了,心中慌么?”
    施乔儿喜笑颜开,扑他怀中道:“有什么好慌的,我早就想回去了,我想爹娘,也想四喜猴儿刘妈,还有李逵,我现在就想上路了。”
    沈清河揉着施乔儿的头发,浅舒口气道:“是啊,一晃眼都出来这么久了,我的小乔儿早就想家了。”
    施乔儿嘿嘿一笑,慢慢感觉到些许不对劲,抬手扯着沈清河脸道:“奇怪,我觉得你也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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