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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鸾隔着那层厚实的料子,手指伸过去,探进锦袍袖口,摸到了宽大而温热的手掌,小指勾住了对方的手指,摇了摇。
    “说了句玩笑话,气着裴中书了?”她好笑地说, “瞧你的眼神,要吃了我似的。我也没说什么,裴中书的床上功夫好,夸你呢。”
    裴显的手指被柔软的小指勾着,起先不动,小指勾着他顽皮地摇了摇,他反手握住了,牢牢攥在手掌里。
    “殿下的玩笑话,臣受不起。”手里牢牢攥着不放,面色上倒瞧不出什么异状。
    “下次别在外面夸。再夸下去,臣忍不住要去找崔中丞借个院子了。对殿下的声誉不太好。”
    姜鸾试探着抽了几下,伸过去的手指像是被铁爪攥住似的,再也抽不回来。她放弃了,又晃了晃小指,带动得对方的锦衣袍袖微微晃动了几下。
    “吓唬谁呢。”她不满地说,“我是被人吓大的?你瞧我像是在乎什么名望,什么声誉的人?崔知海就在前头酒席里喝酒,你去找他借院子啊。”
    姜鸾是真不在乎。但裴显在乎。
    别人成亲的大喜日子里,宾客齐聚的场合,败坏东宫皇太女声誉的事,他做不出。
    在外人眼里,皇太女殿下和裴中书并肩一路前行,走到前院处分开,分别主人见面,客气寒暄告辞。
    出了门去,又低声说着话并肩前行。
    一个上了东宫马车,一个骑马护送跟车,不紧不慢往皇宫东南边的嘉福门行去。
    进了嘉福门,直奔东宫正阳门。
    正是掌灯时分。后头寝堂早早地熄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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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姜鸾后半夜都没能好好地睡下。
    她今天随口一句,仿佛拿了根细针轻轻一戳,正好戳在命门要害处,把人刺激大发了。
    如果说之前把人留宿东宫的那几次,裴显对她谨慎仔细,仿佛对待随时会碎裂的珍贵瓷器,举动间留给她七分余地。
    今晚他没收敛。
    被压抑着的掌控欲望全然爆发,他今夜抱着她入了帐,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姜鸾人都懵了。
    她以为她之前的几次吃撑了,没想到那是对方揣度着她能承受的极限给她的。
    她今夜直接被卷进了深海浪涛里。
    后半夜时,男人紧实有力的后背上多了几道抓痕,上臂多了一连串的牙印,凌乱的被褥一塌糊涂。
    垂下的帷帐从里面撩起,裴显披衣起身,把小炉上温着的清水陶罐取下,泼去了茶壶里的冷茶,添进了热水,试了试茶水的温度,托着一碗热茶走回床边。
    “阿鸾,喝点热茶再睡。”他语气和缓地哄着,“会渴。”
    姜鸾闭着眼,柔软衾被覆盖的胸口还在急促地起伏着,她没理睬,气恼地翻了个身,头对着里面床板。
    就这一下轻微的动作,牵动了酸胀的筋肉,她低低地抽着气,艰难地揉了揉腰。
    温热的茶盏放在床头矮几,裴显把被子掀开了些,轻轻地按揉着肩背和腰间的穴位。
    按摩穴位的力道恰到好处,酸痛被舒爽代替了,姜鸾舒服地眯了眼,唇齿间发出细微满足的喟叹声,但还是不肯说话,闭着眼,渐渐地沉入梦乡。
    被子被掀开得大了点,结实的身躯从后面贴过来,裹进同一床被子里,手臂往前一搭,搂住了柔软的腰肢。
    姜鸾对着床里的脸被手掌托起,转了个方向,炽热的唇带着侵占性的气息贴了过来。
    她已经被亲习惯了,闭着眼,微微张开了唇,任凭舌尖探进来。
    唇齿缠绵了一会儿,离开了。
    再凑近过来时,姜鸾被磨蹭挑逗着又张开了唇。
    这回渡过来的是温热的茶水。
    姜鸾:“……”
    不喝茶时不觉得,喝了口茶水后才察觉,她是真的渴。
    她索性凑过去,咕噜咕噜喝完了大半盏,推开了瓷碗。
    “今晚得意够了?”
    她的腰背处处发酸,动一动都难受,磨着细白的牙说,“裴中书这么能耐,东宫不敢留你了。回去睡你的兵马元帅府书房吧。”
    说完叫来了值夜的夏至,吩咐,“送客。”倒头就睡下。
    裴显:“……”
    夏至是几个女官里说话最不饶人的,奉命站在隔断的紫竹帘外侯了一阵,不见人出来,不客气地冷嘲热讽开了。
    “裴中书该不会想赖着不走吧。从前谢侍郎还是东宫舍人的时候,偶尔殿下听谢侍郎讲史,讲得晚了点,裴中书就来赶人,话里话外那个难听。如今换了裴中书自己,殿下叫你走就干脆地走啊。怎么,不肯走了——”
    哗啦一声声响,裴显从里面撩起隔断处的湘妃紫竹帘,服饰整齐地从里间出来。
    神色看不出什么,站在里外间木隔断处,回身道了句,“殿下好好休息,臣告退。”当先出去了。
    夏至赶客似的跟在后面一路跟出去。
    烛光昏暗的寝间里,姜鸾抱着柔软的衾被,她今夜被翻来覆去,现在自己翻个身都费劲,浑身发酸到睡不着,半梦半醒地琢磨着。
    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明白如今两人的局面到底是个局面。
    似乎哪里不太对,形成了一个难以打破的僵局。但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她如今不大清醒,琢磨不透。
    但即使是白天神志清醒的时候,似乎也很难琢磨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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