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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人可以吃糠咽菜、睡大马路,总不能带着她一起吧。
    闻欣沉吟片刻,想想说:“我还是觉得会成功。”
    她喜欢往好处想,整日里忧愁也没啥用,反正落子无悔,她道:“同甘共苦才是夫妻嘛。”
    虞万支只想给她甘,在心里先把事情过一遍才道:“我明天先去跟廖厂长说一下。”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还是有工作的人。
    闻欣帮不上忙,点点头说:“那要不要送点礼?”
    请领导办事,是礼多人不怪啊。
    人情世故,虞万支还是知道的,说:“待会去买两瓶酒。”
    老廖家里管得严,自己可不敢买。
    闻欣就不再往下问,只是道:“还不太确定能不能借到钱。”
    十几年前她娘家借过,那几年鼓励大家养猪,以大队的名义作担保,每只猪崽可以去信用社借十块钱,出栏后再还就行。
    虞万支心想这也是个问题,改主意说:“那就明天早上我先去银行,再去跟厂长说。”
    闻欣第二天要早上班,看着他的背影一会才进店里。
    吴静正在吃早餐,说:“估计还得一会,这个送货师傅没准时过。”
    倒不是因为磨蹭,而是路太堵,工业区四处在修,大一点的车只能东拐西绕地找路,上回来能走的地方这一次未必能行。
    闻欣不知内里,只以为是她脾气太好,拧着抹布去擦玻璃,一抬头就能看到街对面付兴隆。
    她寻思生意做的大就这么自由吗?怎么天天的往那一站,真是搞不懂。
    她耸耸肩当不知道,等车来出去外面搬货的吴静也权当不知。
    吴静的父母原来都是知青,恢复高考时一起考上的大学,后来分配回东浦的国营厂,这两年又开始自己做生意。
    因为乡下条件差,他们把早产的大女儿寄养在东浦的爷爷奶奶家,就是那时候,吴静认识的付兴隆,一门心思只依赖他。
    付兴隆也喜欢她,可惜男人都讲自尊,明明是靠自己在工业区闯出点名头,却总被人说仗着岳父母的势。
    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在事业上努力,对怀孕的妻子有些忽略。
    吴静对钱不稀罕,她爷爷奶奶也是职工,因为孩子里只有她爸不得不下乡,对她这个孙女很是疼爱。
    即使是吃供应的年代,即使她没有城市户口,过得也还不错。
    她只是希望付兴隆跟小时候一样对她好,只这小小的愿望都没办法实现,还没出月子就提离婚。
    当时没能得到的东西,现在哪怕是送上门于她而言没意义,甚至多看一眼都懒得。
    所以说百人千样,吴静不缺钱,但闻欣夫妻俩却很需要。
    虞万支是一大早揣着房产证出门,到银行后跟工作人员打听道:“你好,哪里咨询抵押贷款啊?”
    站在大堂的是个穿西装的年轻人,他倒没长一双势利眼,没觉得眼前人衣着普通,说:“我给你取个号,待会到3号柜台去。”
    所谓取个号,就是写着号码的红色纸一张,虞万支还是头回拿红纸,毕竟办存款是粉色的。
    他捏着那张纸,心不由得快起来,因为没找到坐的位置,又怕听不到叫号,找了个地方一站。
    也不是存心,他正好听到有对夫妻也是来贷款的,那动静跟在他耳边差不多。
    他心想人家要借五万,说得还是云淡风轻的,看上去像是眨眼能还上,钱好像满大街都能捡到。
    不知怎么,虞万支心中稍安,憋着没敢去厕所,总算等到自己上前。
    他道:“你好,我来问问贷款手续怎么办?”
    柜员埋头写着自己的东西问道:“我们需要有抵押。”
    虞万支小心翼翼拿房产证道:“有,房子在国棉厂家属院。”
    家属院的房子,比平房还值钱些,柜员这才抬头说:“贷多少?做什么用的?要多久?”
    虞万支哪里知道这些,说:“有没有详细的资料我研究一下?”
    柜员指着玻璃下压着的几张纸,介绍起来道:“一般的话我们推荐五年…….”
    她通篇话背下来,是一点都不带喘气的,只听得虞万支头昏脑涨,说:“不好意思,我需要回去跟我爱人商量一下。”
    唉,没能当场成交,柜员嘴角暗淡,扯着嗓子道:“下一位,红色57号。”
    赶客得直接,虞万支眉头微蹙,不过心里好歹有个底,跨上自行车往厂里去。
    廖兴正在办公室里抽烟,看到人说:“哟,快来快来,我这有好茶。”
    虞万支抬手说:“还有好酒。”
    不年不节的,居然还有酒,廖兴道;“有话直说,咱俩还来这一套。”
    虞万支此举其实有点自立门户的意思,坐下来把始末说完才道:“我绝对不会耽误厂里工作的。”
    轴承厂现在离开他确实转不开,廖兴也相信他能做得到,而且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哪怕有几分不愿意,也知道一旦说出来,这些年的交情只怕都要打折。
    况且这事对廖兴有好处,他道:“下次那些零碎活,我直接托给你。”
    他本来是只接大单子,可大客户偶尔有些小配件总得帮忙,实在是耽误功夫又不挣钱。
    现在有可以信赖的人,他巴不得全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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