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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沈羲和离开之后,他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弟,若是能放下,便放下吧。”
    昭宁郡主的心意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太子殿下特意邀请她来观礼,也是将心思公之于众。
    萧长赢垂眸有些失魂落魄任由萧长卿带走,他跟着萧长卿回了信王府,闷头灌了一壶酒:“阿兄,我想我是放不下了……”
    自上次沈羲和明确拒绝了他,他尝试过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不去见她不触碰与她有关之物,不让自己闲下来,时日一久他或许就能忘记。
    不就是一个女郎么?她再独特?难道他就忘不了?
    萧长赢这样告诫自己,这些时日没有她,他不也好好活着,原以为这就是放下。
    狩猎场上听他遇险,他也焦急去寻,他将陛下斩蛇之事抛开,谎称卧病不起,任由人嘲弄他是拒蛇躲起来,可他终究没有寻到她。
    他告诉自己,这是他与她无缘。
    他想让自己释怀,可见到她出现在太子殿下的冠礼之上,他才知道一直不过在自欺欺人,他所谓的放下,只是逃避不愿面对。
    原来一个人真的能住进另一个人的心里,刻骨融血,无法割舍。
    要想将她忘记要想放过自己,就得挖掉这颗心。
    “放不下,也要学会放下。”萧长卿擦拭着自己的陶埙,低头回答。
    “阿兄,你何时倾心五嫂?”萧长赢从不曾在哥哥面前提及顾青栀,她活着的时候不曾,她死后这也是第一次正式提到。
    曾经他不知何为爱,总觉得哥哥的雄风壮志都被顾青栀抹灭,若是哥哥不曾遇到这个女人该多好。
    此刻他才明白,有些人相遇是一眼万年的铭肌镂骨,不遇是浮生一梦的抱憾终身。
    萧长卿的手顿住,他缓缓抬手,视线落在风中摇曳的木芙蓉,神思也随着娇艳的花朵款摆而飘远。
    何时倾心?
    是小楼烟雨远望一瞥,她一袭素纱迎风而立,眉目淡漠疏离的模样。
    还是小扣柴扉轻缓拉开,她青丝如瀑手握花灯,抬眸间秋水映月的花容。
    在这之前他就见过她许多次,她都是冷艳如冰雕的人儿,他很是好奇她是否会笑。
    直到那一日,红衣如血风中拉扯,她纵马而来,让万千霞光沦为陪衬,回首一笑,她才知道她笑起来有多美,自此映入他眼底镌刻心上。
    萧长卿的面容不由温柔起来,他的唇畔有了浅浅的笑:“你问我何时,我却说不上来。”
    “是在她退婚前么?”萧长赢换一个方式问。
    “嗯。”萧长卿颔首。
    “阿兄当时难受么?”萧长赢又问。
    “难受。”萧长卿垂下眼,“想她念她,又听不得她,更听不得她的名与另一个人一道被提及,每一次都要用尽全力克制,不让自己失态,不让自己冲动。”
    “为何不向五嫂表明心意?”
    低笑一声,萧长卿微微无奈地摇头:“一厢情愿,不过是徒惹笑话。”
    旁人眼里他是天潢贵胄,是人中龙凤,可谢韫怀何尝不是显贵人杰?他凭什么让她悔婚另嫁于他?更遑论,她并不知有自己这么个痴傻之人在她看不着之处对她朝思暮想。
    “若是当初……谢韫怀不曾悔婚,阿兄就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人么?”萧长赢悄悄捏紧了拳头,绷直了身子。
    “否则呢?”萧长卿侧首看向弟弟,波澜不兴的眼却有一种锐利的穿透力,“我想过,我想过……”
    深吸一口,萧长卿抬眼望着灰蒙蒙的苍穹:“想过谢韫怀死于意外,为此我还调查过谢家,我比谢韫怀更早知晓谢国公与袁氏的私情,我甚至制定了天衣无缝的计划,让谢韫怀惨死,再揭露谢国公与袁氏,将他们变成替罪羊。”
    萧长赢紧紧看着兄长:“为何又放弃了?”
    “那一日,我在法华寺上香,听到她与四嫂闲谈,她不愿嫁入皇家。”萧长卿也不由自主紧了紧指尖,他至今都记得她的那句话。
    皇家之妇,于她而言是穷途末路,若她要嫁入天家,活不过三年五载。
    昔日之言耳旁回响,萧长卿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那时他只当她对皇家的尔虞我诈唯恐避之不及,未曾想过她由始至终说得都是顾家的命运,她比自己看得更远,更明白嫁入皇家,于她而言就是半只脚踩入了黄泉。
    “就因如此?”萧长赢愣了。
    “就因如此。”萧长卿颔首,“非她所愿,我若强求,必成怨偶。”
    萧长赢动了动嘴,将那句不也仍是成了怨偶的话咽下去。
    阿兄是为了五嫂放弃过的,谁也没有想到谢韫怀会因谢戟与袁氏之事而义绝,谁也没有想到谢顾两家的婚事,并不需要因为一个人亡故,就能作罢。
    当年他尚且年少,却也知晓多少人要求娶顾青栀。
    后来是阿兄求了陛下,才抱得美人归。
    “阿兄……是要我不争不抢。”萧长赢明白萧长卿对他说这些话的意图。
    “阿弟,你与我不同。青青她没有择婿之权,对婚约或许并不看重。昭宁郡主有选择之权,太子殿下便是她的选择,而她很看重这门婚事。”
    第207章 太子殿下的快乐
    太子殿下便是她的选择,对萧长赢而言不啻于五雷轰顶,密密匝匝的疼痛遍布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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