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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城市人, 她觉得这些野草各有各的美丽, 却不知道这份美丽究竟有没有毒。
    说是有毒其实也不尽然,大部分野菜没有毒性, 只不过人吃了就会腹泻呕吐而已。
    而她身体还伤着呢,走路都需要借助拐杖。
    所以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只能看着芭拉在茂盛的草丛里翻找野菜, 然后折下来放到篮子里。
    芭拉提溜着篮子, 蹲伏在树下和草丛里采野菜。
    苏茶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看看如洗的天空, 看看那些花儿,看看草丛里蹦出的一只蟋蟀或是什么虫子。
    乡野相较于城市的美好就在于此,在大自然的环境当中,噪音和烦恼都被隔绝了。
    人又回归到了那个单纯的存在与自我的纯粹。
    在这里面, 绿植等的实体环境或许是其次的, 乡野构筑出来的整体环境才是根本。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城市拥有那么多绿化带,却始终有着城市的种种问题,工业化的钢筋水泥摧毁掉了田园诗般的诗意。名为利益的网格链接起了众人。
    没有烦心事挂在心头, 苏茶优哉游哉的在后面摸鱼。
    她不懂分辨野菜, 又不能帮忙提东西, 除了摸鱼还能做什么?
    芭拉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苏茶,心里奇怪为什么大姐姐走得这么慢,是因为伤口疼吗?大姐姐实在是太惨了,要好好照顾她才行。
    她们走走停停,又来到了河边。
    已经有小孩“准时上班”,开始摸鱼虾了。
    不过这批小孩和昨天的小孩也不是一拨人。
    他们也并不是在摸鱼,更像是在看热闹。
    河对岸,一个肤色呈现不正常的白,神情萎靡,眼眶有浓重的青黑眼圈的青年男子,正在河边漂洗衣物。
    他的动作很慢,一举一动都很僵硬,浑身散发着死气,像是一具尸体。
    河里的小孩对着他大声说笑着,他们的声音音调抑扬顿挫,朗朗上口,竟是在唱编的顺口溜或是童谣什么的。
    而编排的对象,自然就是河对岸那个青年男人了。
    “他是谁?”苏茶问芭拉。
    “村长的儿子索塔。”芭拉说。
    “村长”这个词是苏茶的理解,昨天回村的时候,芭拉给她指了她们这里最有权势,同时也是房子最大装修最好的一户人家。按苏茶的理解,应该就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索塔?”苏茶问道。
    这时候,有些顽皮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已经开始往索塔丢小石子了,不过扔得都很偏,打在他旁边几米处的水面,溅起一道道水花。
    水溅起来越高,他们笑的声音就越大,以自己的勇敢为荣。
    芭拉开始解释起来,但这个事情有点复杂,苏茶也是连蒙带猜才理解一点。
    大概在芭拉刚出生的时候,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年不知怎地,比现在更加年轻的索塔进了山,后来迟迟未归,等到他父亲召集村民进山找他,却发现他躺在一棵树上。
    他整个人断断续续昏迷了将近半年,好不容易活过来,事情却并没有就此变好,从此以后,他就生了怪病,身体变得虚弱,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若不是他父亲是村长,换其他村民,他早就被抛弃了,无他,光吃饭却不能劳动,根本养不起啊。
    村里人都说他冒犯了山神,被“魇”着了。
    他也就成为了村里大人对小孩耳提面命,不能接触的对象,生怕他把山神的诅咒传给其他人。
    大人们对索塔的厌恶恐惧,直接映射到小孩身上,他们于是也对索塔没什么好脸色,争着以羞辱他为勇敢的象征。
    “索塔的病有什么特征吗?”苏茶问道。
    “不知道,阿娘不让我靠近他。听大人们说,他发病的时候,会发出红光,面目狰狞。”芭拉表达这样的意思。
    在她的表述中,索塔发病的时候会化作山神,村里人相信这就是山神的显现,索塔冒犯了山神,他就要经受痛苦。
    他狰狞的面貌和传说中山神的样子是一致的。
    苏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作为一个调查员,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太熟悉了。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又有了突发状况。
    不知是那些小孩子做了什么,还是索塔太虚弱了,他衣服洗着洗着竟然一头栽进了河里。
    他在河里扑腾,生的意志让他使劲拍打河面,而孱弱的身体又注定他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他根本不会游泳,不深的河对他来说就是地狱。
    他沉浮了几下,灌了好几口水,把周围的水拍得哗啦哗啦的。
    小孩们也慌了,他们虽然刚才还在嘲笑索塔,但并不希望他死啊。
    于是他们大声喊了起来,一些小孩当即就上了岸,一边跑一边大喊。
    还有些小孩慌了神,下了水围着索塔,大声喊着支招,但又不敢靠前,有些是因为想起了父母的嘱咐,不要和索塔接触,有些是无从下手,毕竟索塔扑腾得像水中芭蕾一样,一过去怕是要被打两巴掌。
    苏茶深知溺水者的凶险,当即就对还愣在岸上的小孩说道:
    “快去捡些长树枝来!”
    芭拉也反应过来,做起了翻译,把苏茶的话又说了一遍。
    还在岸上的小孩如梦初醒,连忙跑到树林里寻找长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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