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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娇娘移开了视线,她怎会不知这一切都是婉红设下的。虽然她兴许是听太子的命令,但其心可诛。
    太子妃手握成拳在袖中微微发抖,她不料邢慕铮竟真敢在太子府杀人,这婉红虽然是妾,但她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了,她虽支使她,却也不敢真拿她如何。邢慕铮竟然就……想必他也已明白这一切并非眼见这般简单,杀了婉红出气罢。
    “太子妃,待太子醒来,你便告诉他,邢慕铮替他清理门户了。”邢慕铮拿黑帕擦拭宝剑上的血,“还望他莫要怪罪我越俎代庖。”
    太子妃勉强笑道:“邢侯言重了,正如邢侯所说,这婉红叫殿下与妹妹皆陷入危机,死一百遍也不足惜!太子醒来她定然死得更惨,邢侯杀了她,也算是给了她痛快。”
    吴泓在床里听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婉红竟然被邢慕铮杀了!他的爱妾呀,他的青梅竹马,与他初试云雨的婉红呀,竟然死了!
    吴泓的心在滴血,直想下床冲出去。但是吴泓忍住了,他知道这会儿冲出去,方才的假装就白费了。邢慕铮这般凶狠,他既便不敢杀他,也绝对会将此事拉到御前对质。他父皇有多喜爱邢慕铮,吴泓怎能不清楚?这事怎么看都是他无理,万一老三再落井下石,他这太子之位是绝保不住的!
    吴泓深吸两口气。他也明白,今日之事必然得有一个替死鬼,否则这事儿是过不去的。正如太子妃所说,婉红必死无疑。可是他还是心痛啊!他多好的婉红,事事依顺他的婉红!他一定要得到这定西侯夫人,才能抵消邢慕铮杀爱妾之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发生了这等不愉快之事,邢慕铮携钱娇娘与太子妃别过,清雅与冬生站在门外,等钱娇娘一出来她便迎了上去,扶了她的手紧了一紧。钱娇娘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示意无事。
    太子妃亲自送人出了内院,转身回了婉红院子,还未见屋就听见太子的嚎啕大哭之声。太子妃站在外厅,意兴阑珊不想进去了。这哪里是像个太子!
    太子妃转身走到门边,看向天边不知何时压下来的层层乌云,想起今日似还是自己生辰,后花园里还有一群宾客等着她,她莫名地眼角湿了,只觉她这一生无趣之极,又有甚好庆祝之处。
    “太子妃,想开些罢。”太子妃奶妈走上前来,轻声安慰道。
    太子妃绵长叹息,仰望天际道:“奶妈,我如今真想不明白,当初的我听见自己被选中太子妃时,怎会那般欣喜若狂。”
    邢慕铮一行人等出了内院,有一骡驮轿等候在侧欲接女眷。杭致坐在不远处的奇石上,一手拿壶一手拿酒自斟自饮,眯眼看邢慕铮面无表情实则杀气满溢地出来。他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喃喃自语道:“燮将不国啊。”
    端方苦着脸道:“爷,你可是相爷,说这话……”
    “我是相爷又如何?横竖与我不相干!”杭致哈哈大笑,蓦地笑声戛然而止,他表情骤变,如见鬼般站起来,扔了银壶银杯往前走。只是杭致才走一步,竟腿下一软跪了下去。若非端方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定然要摔个五体投地。
    “爷,您怎么了?”端方吓了一跳,主子难不成又喝醉了?
    杭致的唇色苍白得如同他的白发,他抓着端方的手挣扎站起来,踉跄两步,甩了端方的手,全然不顾地朝前狂奔。
    邢慕铮扶了钱娇娘上轿,钱娇娘让清雅一同上了轿,牵骡仆正要动身,忽见一人自后狂奔而来,再一定睛,那醒目白发叫人无法忽视。
    牵骡仆看见了,邢慕铮自也看见了。他迎上前去,杭致却似眼里无他,双眼直直盯着那驮轿,他绕过邢慕铮想去抓那驮轿,被邢慕铮伸手拦住,“杭大人。”
    杭致神情恍惚置若罔闻,只发觉前方有阻碍,他下意识绕道而行。邢慕铮侧移一步,再次拦在他面前。
    “杭大人。”邢慕铮加重语气再叫一声。
    杭致这才好似如梦初醒,他看向面前神情淡然的邢慕铮,张了张嘴,终于站直了身子,“邢大人。”
    驮轿里的清雅听清外头声音,僵在了原处。也不知怎地,泪水瞬间就涌上了眼眶。大抵,是太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
    “杭大人有何事?”邢慕铮问。
    杭致目光又瞟向了驮轿之中,“杭某方才似是瞧见了一位故人,进了驮骄中……一时欣喜难忍,奔来相见。”
    钱娇娘也听真儿了,她看向已僵硬如石的清雅,许久来的揣测渐渐成了形。
    邢慕铮依然一副死人脸,“驮骄里坐的是我的妻子与她的婢女,并无杭大人的故友。”
    “婢、女?”杭致似大受打击,一脸不敢置信。
    “对,玉州城土生土长的婢女,我的妻子初来永安,更不能是杭大人故友,如此,让杭大人失望了。”邢慕铮一摆手,让驮骡仆牵骡走,烟萝等人跟在四周。
    久违的锥心之痛又汹涌而至,仿佛那人在他眼前再次生生离去,如同他每一回午夜梦回的痛苦。杭致咽下喉中奇苦,“让我看一眼。”他仍不死心。
    邢慕铮道:“今日我妻受了惊吓,邢某不会再叫任何人扰她清静。杭大人,见谅。”
    杭致直视邢慕铮半晌,终是颓然放手。
    驮轿缓缓向前,轻纱下的清雅已是泪流满面。钱娇娘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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