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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想到,几年后的今日今时,孩子的爹竟会堆出一个与像她的雪人在院子里。莫非真个儿是有其子必有其父,这是给她道歉用的?
    钱娇娘没法往这上头想,可是又想不出其他缘由。他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里堆了这么一个精巧的雪人,还长得像她,这怎么看也并非巧合。待天光大亮,进她院子的人多了,谁瞧见了这雪人都对着她笑,笑多了钱娇娘竟也脸红了,好似那雪人变成了……难为情的东西一般。
    邢慕铮睡了两个时辰起来了,钱娇娘状似随意地问他为何堆这雪人,邢慕铮反问道:“你觉着还成么?”
    钱娇娘微怔,点头,“还成……罢。”
    觉得还成,便是不嫌弃了。邢慕铮暗地里微松一口气,“你既不嫌弃,昨儿的事便过了,如何?”
    “你这是……”钱娇娘犹豫问,“堆来给我的?”
    邢慕铮被她这直接一问,捂拳在唇边干咳两声。果然是小娃儿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么?“谁还长你这样儿?不是给你的是给谁的?”邢慕铮粗声道,“横竖我只当你是收了。”
    钱娇娘的心重重跳了一跳。原来他彻底不眠,将自己从来暖和的手弄得那般冰冷,就是堆了这个雪人给她?
    邢慕铮继续道:“我虽给你送礼,但并非说那事儿我不追究了,你总该给我个交代。”
    钱娇娘瞪眼,她还感动不过一瞬哩。
    邢慕铮停顿须臾,忽而有些艰难结巴,“不过,昨儿、昨儿我是凶了些,你莫记这事儿了。下回,没下回了。”邢慕铮长这么大,还从未向人道过歉,自觉有些丢人,脸庞飘上了可疑的红潮。
    钱娇娘的瞪眼变成了僵直。邢慕铮真脸红了!
    二人站在原处,四目相对。
    半晌,钱娇娘想要开口,忽而听得邢平淳在外头大叫,“哇,这么大个雪人,谁堆的!”
    二人退开一步,各自偏头,若无其事地出了门。
    出了门去主人家便开始忙活了,今日设的是大宴,府里自个儿做菜是来不及的,但年前邢慕铮就让丁张在玉州的丁香楼与福满楼定了菜,两家酒楼自中午起就源源不断地送菜过来,钱娇娘觉着自己没做什么事儿,可这小事那小事,生生将她忙得脚不沾地。
    忽有小厮过来,邢慕铮请钱娇娘往前厅一趟。
    钱娇娘留了烟萝与红绢,换了衣裳匆匆赶去前厅。碎儿打了帘子,钱娇娘搓着微冷的手走进去,抬眼一看,却是一愣。
    大堂里不止邢慕铮一人,底下还坐着一堆大老爷们。
    第二百零四章
    堂屋里的人见钱娇娘来了,都站了起来。
    钱娇娘定睛一看,才发现几十号人多有残疾,非缺胳膊断腿,就是瞎眼少耳,还有几个似被火烧了脸庞,看上去很是狰狞。
    这群人大概也知道自己不登大雅之堂,怕被大帅的夫人嫌弃,行过礼后笔直地站在原处,很是紧张。
    碎儿低头倒抽一口凉气,钱娇娘面色丝毫不变,与邢慕铮笑笑,“侯爷,怎么来了这么多大兄弟?”
    她平静的语气就好像来的是一群再正常不过的人,邢慕铮道:“这些都是与我出生入死,又跟着我一同回来的兄弟,今儿是元宵,我叫他们一同来家里吃饭。”
    钱娇娘点头道:“那敢情好。”
    邢慕铮面向底下弟兄,“这位便是我的妻子,你们以后见她要如见我一样尊敬,她说的话便是我的话。”
    大家听了都有些吃惊,这是夫人可随意调遣他们兄弟的意思么?
    钱娇娘自也有些惊讶。
    邢慕铮却像在说一件平常之事,他抬手招人上前来,为钱娇娘一一介绍,“这是彭时,你们先前见过了,他这只手臂是中了敌军毒箭,不得已斩断的。”彭时躬行再行一礼,唤了一声夫人。钱娇娘对他点点头。
    “这几个,大牛,李树根,严进,他们都是武州大场大火,去救人时把自己给毁了。”
    “司马勾,当内应时不幸被暴露,为保秘密被敌割去一只耳。”
    邢慕铮缓慢地一个个介绍,钱娇娘听了很是尊敬与动容,碎儿与山楂听了眼眶也湿了。钱娇娘竖起大拇指笑道:“英雄的弟兄果然也是英雄哩。”邢慕铮虽比起他们来算好的了,好歹完整无缺地回来了,但他的身上那样多的伤痕,何尝不都是九死一生?
    大兄弟们听了英雄二字都嘿嘿直笑,李树根摸着脑瓜子道:“夫人说笑了,俺们哪里是什么英雄,是狗熊罢!”
    司马勾一只耳也能听得很清楚,他立刻道:“李树根,咱虽不是英雄,也不至于是狗熊,你是狗熊你一人当去,别把我们也扯上了!”
    闻言大伙哈哈大笑,邢慕铮对钱娇娘道:“这会儿还有什么事儿,叫他们去干。”
    钱娇娘道:“来者是客,怎能叫客人干活?”
    “我们哪是什么客人!夫人您只管指使我们便是,别看咱们兄弟长这样,力气一大把,正愁没处儿使!”
    邢慕铮对钱娇娘使了个眼色,“叫他们干没事儿。”
    钱娇娘于是便说道:“丁管家正带着人在仁义堂摆桌子,大兄弟们若不嫌弃,便去帮帮他罢。”
    “得咧!”
    一伙人吆喝着在小厮带领下往仁义堂去了,邢慕铮拉住钱娇娘,与她私语道:“后院里那些个闲人在哪呢,叫她们也去帮忙去,让我兄弟相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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