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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对于工作,钟吟从不马虎。
    她把每个注意事项都交代得很仔细,过了好久才出来。
    医院里到处都是洁白干净的,明亮的冷色调灯光下,身材颀长男人随性半倚在楼梯扶手旁,眉目俊朗,鹤立鸡群的气质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钟吟快步走过去,发现他耳边别了根烟。
    他的耳朵轮廓周正,一支通体白色、点缀蓝线的薄荷烟横在上方,又被零星头发遮挡,显出几分优雅的痞气。
    钟吟提醒道:“医院里不能吸烟的。”
    “没吸,”见她来了,江放抬腿走在前面,语气不辨喜怒,“忍着呢。”
    钟吟“噢”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出医院。
    钟吟觉得,酒吧果然有别样的魅力。
    在酒吧的氛围烘托下,她和他举止亲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两天没见,两人之间就又变得像最初一样生疏。
    外头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
    夜空漆黑,如同一瓶打翻的墨水,可城市的高楼之下,却是一派灯火通明。
    天桥底的汽车疾驰而过,余下一片瑰丽的残影。
    钟吟跟着江放上了车,低头系好安全带,问:“我们去哪儿吃饭?”
    江放转过头看她。
    在路灯的打照下,女人的侧脸晕出一圈柔光。
    她的皮肤光滑如玉,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仔细看,还能见到细小的白色绒毛。
    太嫩了。
    江放的语气不自觉地添了几分柔和:“想吃什么?”
    钟吟不挑食:“都可以。”
    汽车引擎被特殊处理过,发出来的轰鸣声并不响,车底轻微震动,缓缓向前,驶离停车场,汇进车流。
    两人虽然避开了晚高峰,但还是得等红灯。
    趁着空档,江放把车窗降到最低,取下耳边别着的烟,将它点燃。
    猩红的火在他指尖光忽明忽灭,男人把烟头半搁在窗外,那雾气没一会儿就被风吹成稀薄的一丝一缕,淡在风中,车内只能闻到细微的薄荷味,很清爽。
    吃饭的地方距离不远,江放没有播放音乐,车内很安静。
    他指尖轻弹烟头,将灰抖落在黑色车载烟灰缸内,问:“经常加班么?”
    对于手术室里的医生来说,加班才是常态。
    钟吟点了点头,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抿唇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呀?是不是等了很久?”
    江放以为她五点下班,特地提前了五分钟到,没想到她今天晚点了那么久。
    对于几乎从没等过人的他来说,两个小时零四十分钟的等待,加上手机没电、想走开抽根烟又怕错过她下班的忍耐,简直堪比一个世纪。
    江放没回头看她,熟练地吸了口烟,又将白雾吐出来,遮住精致的眉眼,答了句:“还好。”
    “不好意思,”钟吟看见手机上的好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略显歉疚地说,“我没看见你的消息,不然就会让你先走了。”
    不知是不是加班累了,今天她显得格外乖。
    江放偏头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唇,把烟头掐灭。
    “没事儿。”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起步。
    片刻后,停在一家日料店的门口。
    两人找了安静个清雅的包间,江放把菜单递给钟吟。
    今天医院里的手术一台接着一台,钟吟虽然不用动刀,但一直精神紧绷地监视着各项数据,身体实在疲乏,只想赶紧吃完赶紧回家,就随便点了一些。
    江放扫了一眼菜单,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人,猜测她喜欢吃小食,拿笔多勾了几样。
    “就这些,先上吧。”
    服务员:“好的。”
    服务员离开后,偌大的包厢只剩下对坐着的两人。
    江放把一杯玄米茶推到钟吟跟前。
    钟吟没接,左手食指在黄桦木的桌沿有一下没一下地画圈,右手托腮,发了会儿呆。
    “是江爷爷让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吗?”
    江放怔了两秒,好笑地反问:“我不能主动找你吃饭?”
    钟吟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不会的。”
    江放有些意外:“为什么。”
    “为什么?”
    “你每天那么多约会,如果不是江爷爷要求,怎么可能等我那么久。”
    钟吟的语气自然,不带其他内涵,但江放听着,总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他“啧”了声,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刚才是哪来的耐心等她那么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江放没再说话,钟吟问了些江老爷子的近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
    没过多久,服务生礼貌地敲了敲门,向两人鞠躬问好,接着,一连串菜品被摆上桌。
    除了味增汤、寿司、刺身和拉面等主食以外,江放还加点了玉子烧、天妇罗、炸猪排和章鱼小丸子各一份。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等钟吟填饱肚子以后,江放才开始说正事儿。
    “钟吟。”
    这还是江放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嗓音纯正好听,莫名有股温柔的意味。
    钟吟愣了一下:“嗯?”
    江放没有扭捏,直白地道:“如果你不是自愿的话,我们的婚约可以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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