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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长长的竹筷,挑起一片,涮到锅中,鱼片切的极薄,稍微拿汤滚一下就能吃了。
    取出白肉在碗碟里沾一点酱油,用荷叶托着送进嘴里。
    此时的鱼肉最为鲜嫩,裹挟着一些香辛和酒香,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哼,还真挺好吃的……
    两个人你一筷,我一筷,很快,半条鱼就下去了。
    谭玉书捏起船上的酒碗,一饮而尽,闻着湖面传来的清新水气与荷叶清香,只觉胸怀大快。
    池砾拿眼觑他,谭玉书这个人其实还蛮爱饮酒的,每次喝完酒,整个人便仿佛舒展开来。
    天气渐渐变热,谭玉书的身上的衣衫便跟着天气薄起来,浅淡的青衫顺着动作滑下来,露出一截细腻的手腕,神情惬意,意态风流,多了许多少年人的生气。
    这么说也不对,他本身也挺年轻的,只是平时太端着了。
    低头看荷叶上这么多鲜鱼片,如果小老头在,肯定高兴坏了。
    但猫猫怕水,为了它好,池砾将它塞到宇文禄那了。
    不用怀疑,真的是为了它好。
    作为京中来的贵人,谭玉书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听说他要造船游湖,其他人当然也要来“偶遇”一下。
    没多时,夜雾中便影绰绰地飘起许多船灯。
    清溪知府也是一身素衣,乘一艘乌篷船,踏湖而来,一见谭玉书,立刻一脸惊讶,走上船头,拱手作礼:“真是巧了,谭大人也如此雅兴,于湖上夜游。”
    谭玉书顿时起身回礼:“正是,这清河府美景,让谭某望之便起了思乡之情,遂与妙法大师一起,相携游于湖上。”
    清溪知府顿时宽解几声,然后看到池砾,也抬手施礼:“妙法大师也在。”
    池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合掌还礼。
    两个人在那闲聊,池砾淡定地继续捞鱼,鲜美的香气乘着荷叶香一股股地飘来,王知府聊着聊着,不由开始口舌生津,悄悄咽了咽口水。
    谭玉书一笑,便又折了一只荷叶,涮些鱼肉,并用竹筒洒了一些鱼汤,递给他。
    王知府小心地接过这只荷叶碗,身边伺候的一个老嬷嬷取出一双干净的筷子。王知府斟着叶子饮完鱼汤,品尝完鲜嫩的鱼肉,鱼类的鲜香裹挟着荷叶的清香,顿时回味无穷,不由赞道:“真是人间美味,下官有生之年,从未品尝过如此鲜美的鱼肉。”
    谭玉书笑着,又拾起竹筒给他盛了一桶美酒,王知府连忙托着荷叶去接。
    谭玉书微微笑道:“谭某一生别无所好,只于吃上颇有研究,像如今这样,放一只孤舟,烹一只小炉,折几只荷叶为皿,常有夜风随身,纵游天地之间,岂不快哉?”
    王知府也是个读书人,听他这么说,也觉胸怀大畅,托着荷叶饮罢美酒,感叹道:“谭大人当真是一个洒脱高洁之士,下官终不及也,只愿有朝一日,海河清晏,便泛舟于湖上,得此野趣。”
    池砾简直想翻白眼了:你这样的官员少点,海河就能早日清晏了。
    但谭玉书就不是一般人啊,对着这个脑满肠肥的死胖子,夸了半天的彩虹屁,当然,王知府也一顿回夸。
    又给他斟了几叶鱼肉和美酒,棚内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妙龄女子,露出个头来。
    只见她绢扇遮面,仅露出一双眼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谭大人真是风雅脱俗,大人与爹爹饮酒为乐,小女子便鸣琴一首,以为雅趣吧。”
    王知府顿时哈哈大笑:“小女唐突了。”说罢让她于船内弹琴。
    悠扬的琴声传来,池砾眯着眼看了一眼谭玉书,冷笑一声。
    谭玉书:……
    他也没想到啊!
    又打了几个哈哈,王知府终于乘船离去,池砾翻了个白眼。
    刚清闲了一会,正要继续吃,其他排队的见王大人走了,也三三两两地撑船过来偶遇。
    池砾放下筷子,这还让不让人吃了?
    谭玉书还是微笑着一一奉陪,或是奉几块鱼肉,或是奉几盏酒,或是抓几把松子糖,每个来访的都尽兴而归。
    直到突然的一阵小雨,无篷船只能回去,有篷船也不好留太久,湖面上便只剩池砾他们那一只画舫了。
    天地间陡然一寂,谭玉书伸出手探探雨势,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池兄,还继续吃吗?”
    池砾冷哼一声抱起手臂,还吃个屁啦,好好一个游湖,硬是给搞成了直播带货,哦不对,还有相亲会。
    今天一晚上,差不多整个清溪府加清河府的美女都来了吧,他谭玉书艳福真是不浅。
    谭玉书看着他的表情,弱弱道:“池兄,也不一定都是来看我的吧,我们这和尚也能娶妻,搞不好也是来看池兄你的。”
    呵,还顶嘴!
    池砾特别想把他一张脸都捏成扁的,但碍于画舫无遮拦,不好动手,只能恶狠狠地拿眼神看他,等你回去就完了!
    谭玉书:……
    悻悻地俯下身,利用湖水,洗净片鱼时手上沾染的腥气,画舫上的彩灯摇曳在湖面上,被乱入牛毛的雨滴揉碎成万千粼光。
    谭玉书系起长袖,将整只手和半截手臂浸入水中,粼碎的灯影打在他洁白的手臂上,共同搅起凌乱的微光。
    突然间,谭玉书沉在水下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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