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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三皇子却想到皇叔那帮“知己”里又黑又丰满的一个农妇,据他一个随从说,那叫妇人风韵,什么“熟透了”,三皇子不懂,只觉得他这皇叔是天生的荤素不忌,任是不挑。
    莲翀郡王却一摇扇子,道了声:“确实,都美。”
    三皇子不以为然地“哦”了声,在他心里,美人还不及蛐蛐儿有力的两条大腿,若一定要选,他还觉得那位褚小姐更实用些,起码不会被他殿里一窝蛐蛐儿吓哭。
    三人一行进了别庄,到了书房。
    三皇子一进书房,就翘着二郎腿,敲着桌子要青竹上茶。
    青竹端着托盘进来,一人面前放了一盏茶,而后又退了出去。
    “云溪洱茶,请两位一品。”
    沈朝玉道。
    落地铜香炉前,他穿一身白衣,正取了锡夹,拨了拨香炉里的香片,一股如梅如雪的香气散开,他才重新落座。
    “疏疏淡淡泷梅香,”莲翀郡王端起茶盅品了口,又叹,“轻轻浅浅云溪洱。”
    “朝玉,好享受。”
    “酸唧唧的,”三皇子不以为然道,他平生最不喜欢这些苦兮兮的茶,不过这云溪洱茶是出了名的,宫中也没几两,他平时没得吃,所以也勉勉强强喝了一口,装模作样道:“好茶。”
    沈朝玉嘴角弯了弯。
    “沈朝玉,你笑话我,是不是?!”三皇子看懂了他的笑,指着他。
    沈朝玉难得展颜,说了声:“是。”
    “皇叔,你看他!”三皇子指着沈朝玉,气鼓鼓。
    莲翀郡王翻了个白眼:“行了,少丢人现眼,不过说起来,我觉得,这洱茶最好是用醴泉的酒泡…”
    “茶用酒泡,你喝茶还是喝酒?”三皇子怪叫。
    “既喝茶,又喝酒,岂不妙哉!欲醉未醉,将醒未醒,是茶还是酒,何必分得那么清…朝玉,你说是不是?”
    沈朝玉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一拂,送过去一壶酒。
    “还是朝玉懂我!”
    莲翀郡王抚掌大笑。
    三皇子自觉受到了排斥,开始吵嚷,莲翀郡王茶喝尽,竟当真将酒注入茶盅喝起来。
    沈朝玉喝着茶,始终一言未发。
    莲翀郡王连喝三盅酒茶,看他一眼,却只见到这位好友指尖摩挲着茶盏,眼睑微垂不说话的模样。
    沈朝玉大都时候都不说话,可这不说话与不说话的分界还是不同的。
    莲翀郡王放下茶盅:“有心事?”
    他问:“案子很难?那日在钱家宴席,我便看出来了,你被什么所困。”
    沈朝玉恍然:“只是…一些小事。”
    他道:“不是要问案子?问吧。”
    一说起这个话题,三皇子立马就兴奋起来:“听说那些被杀的人,心都被吃了?真的假的?啊啊,对了,还有,我听说,这些尸首被发现时,衣服都被剥光了,身上还刻了字…”
    “好侄儿,你这么多问题,叫阿玉回答你哪句?”莲翀郡王执扇打断他,“阿玉,我就问一句,杀人的到底是人,还是…”
    他带了点迟疑:“那些东西?”
    “莲翀,子不语怪力乱神。”沈朝玉面色平淡。
    莲翀郡王叹气:“也是,我着相了,杀人的是人是鬼,又有什么要紧。”
    “这当中还有鬼?!”
    三皇子脸色都吓白了。
    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了,三皇子惨叫着跳起来,只见竹青进来,朝上首位作揖:“褚小姐派仆人送来寒瓜,供公子和两位客人品尝。”
    “替我谢过褚小姐。”沈朝玉放下茶盅,略作思索,道,“天气酷热,去厨房问温娘要两盅绿豆汤,并一碟金丝蕊糕,一起送去。”
    “你这居然有金丝蕊糕?”
    三皇子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他这人,平生第一好是蛐蛐,第二好,就是吃了。
    天底下就没有几样他没吃过的,而吃过念念不忘的,除了柳大厨以一百种食材制成的参鸡汤,就是这金丝蕊糕了。
    说来这金丝蕊糕做来其实并不特别,唯一特别的,是其中用来调味的一种花汁,采自西戎辫儿岗的金丝蕊花,这金丝蕊花一年只开一季,一季只有三天,花期极短,而且生长环境极为苛刻,过冷过热都会导致其凋零。
    这也导致这金丝蕊花极其昂贵,而由其制成的花汁一小瓶就要要价值百金,寻常人根本不会将它用来入菜,而是将其制成精油,放到香料铺里。
    所以,这金丝蕊糕极其难得,即使是三皇子也不过吃过两三回。
    “可还有?且给我也来一碟。”三皇子拍桌子。
    “就这一碟。”沈朝玉道,并吩咐竹青退下。
    “你倒是对你这未婚妻上心……”三皇子颇为悻悻然,话方出口,脑袋就被莲翀郡王敲了一记。
    他道:“侄儿,你怎这般不济,还跟女郎们抢东西?当心一会阿玉揍你一顿。”
    “他才不会。”三皇子悻悻摸摸脑袋,“朝玉公子君子风度天下皆知,何况…”
    他还是他唯二的朋友--
    虽然沈朝玉嘴上从来不说,不过还是三皇子单方面认定,两人关系莫逆、非同一般。
    说来,他认识沈朝玉还是源自一场乌龙。
    那时沈朝玉似乎才从晋阳府回来不久,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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