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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莲音原想再劝,待见江蓠面上神色,却闭了嘴。
    最后,江蓠选了件轻红色襦裙,外罩一件深一色的绯红大袖衫,又罩了件和襦裙一色的披帛,既不过冷清,又不过分艳丽,才跟着褚莲音出了门。。
    长公主府的静园距离褚府的别庄要远得多,坐着马车一路行了一炷香时间方到。
    园外车水马龙,华服惟盖,挤挤挨挨。
    许多穿着绫罗绸缎的人来来去去,静园苍黑的外墙绵延出去,几乎一眼望不到边。
    江蓠一下车,就被那显著于外的奢华给镇住了。
    褚莲音站她旁边:“静园是最大的皇家园林,其内依山傍水,还有农田稼穑,长公主平日办宴之处,不过是其中一处。”
    “走,进去看看。”
    到了门口,却发现那儿排起长队。
    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人们今日却在这乖乖地排着队,门口站着两个衣着华贵的仆人,其中一位就有那前来送帖的崔妈妈。
    “还有一个是长公主府的郭管家,”褚莲音道,“你看,阿蓠妹妹,若你不换身衣裳,恐怕连那崔妈妈都比不过去,这世上的人啊,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你可以不张扬,但一定不能太简朴。”
    “当然,你若到了公羊子先生这样的境界,一身道袍也没人敢不敬,自然就随便你怎么穿了。”
    江蓠跟着褚莲音排进队里,看着她熟稔地和附近几个认识的人打招呼。
    或是长辈,或是同龄,褚莲音完全不出错。
    这个脾性大咧咧的大姐姐似乎有着她意想不到的细心,江蓠心想,长在汴京的人还是很不一样的。
    于人情往来上,比她要强许多。
    褚莲音还在介绍长公主:“……长公主是圣人一母同胞的姐姐,深得圣人信任。圣人原来潜龙在邸时,因着母亲身份卑微,在深宫中受了许多委屈,后母亲早逝,暗地里更是受人磋磨。圣人与长公主一路扶持着长大,情感最是深厚。后来为了圣人的大业,长公主更是嫁了一个瘸子,虽说后来和离了,但长公主所受的委屈圣人都记在心里。是以圣人继位,长公主便也成了大梁最尊贵之人,得了这最大的园子,做派奢靡、挥霍无度,圣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看到这排队的人了吗,个个都是汴京有名有姓之辈,可再有名有姓,在长公主这也得乖乖排队,等着被管家和嬷嬷引进去。”
    江蓠点头:“明白了。”
    “不过你也别怕,长公主这人慈和,不会与一个小辈为难,到时你跟着我便是。”
    江蓠在褚莲音的介绍下,乖乖前移。
    不过她发现,今日来的也不都是管家与那崔妈妈引进去的。
    褚莲音道:“那穿着绿色辎衣的一对年轻男女是长公主的儿子儿媳,另一边个是长公主大女儿,有些实在身份贵重的,便会由他们出面招待。”
    “那长公主会亲自出面吗?”
    褚莲音摇头:“除非圣人亲……”
    她话还未完,就见后面一阵人潮涌动,穿着各色纱裙的女子们纷纷惊叫了起来:“是朝玉公子!朝玉公子来了!”
    江蓠回过头去,却见一骑绯色自远处飞奔而来。
    风吹起他身上热烈的绯袍,将他衬得如同一团火,等到近前,他伸手一拉缰绳,白马儿四蹄奔腾着停了下来。
    时间好像静止了。
    夏风炙热,却热不过来人身上的绯袍。
    江蓠看着沈朝玉,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这般红的长袍,可这样烈火般的颜色,也没染上这人的面庞,反倒衬得他更冰冷,五官如冰雪雕塑,乘于马上,神色冷漠而疏离。
    她感觉到他似乎往自己这看了一眼,又似乎没看,一扯缰绳,马儿哒哒哒往前。
    人群自觉分开一条道,刚才还熙攘的人群,随着来人渐渐安静下来,仿佛也被非同凡俗的容貌镇住。
    江蓠垂下眼去,听到耳边褚莲音在道:“这种场合沈朝玉怎么会来?他来做什么?”
    说着,又转向她:“阿蓠……”
    声音歉意。
    江蓠道:“来了也就来了,总不能为了避开她回去。”
    “这便好这便好。”褚莲音长出一口气。
    静园前,站在石狮一侧的管家见到来人却是一愣,回头嘱咐了下身后之人,便小跑着下来,点头哈腰道:“原来是朝玉公子,请进,请进。”
    说着,一扯喉咙:“阿来,还不过来把沈公子的马牵走,精心着点。”
    叫阿来的小厮连忙过来,将白马牵了走。
    管家则躬身在来人面前,只觉这人如高山之巍峨,他微低着头,一张请帖递到面前。
    “管家验看,沈氏朝玉。”
    来人声音也泠泠如玉,管家暗喝声,心想不愧是自家县主爱慕之人,便接了帖子退到一边:“公子请。”
    沈朝玉上了台阶,红袍杳杳,石狮赫赫。
    江蓠眯着眼看,却见大门内出来一行人。
    为首的,是位穿着紫色辎衣的美妇人,妇人身旁还站着个妙龄少女,那少女一见沈朝玉就往前一步,叫了声“沈公子“。
    几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一同走了进去。
    褚莲音道:“那便是长公主和她的二女儿,翁婷县主。”
    “哦。”
    江蓠点头。
    她不是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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