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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翠这才闭嘴。
    江蓠叫附近侍女取来热茶,亲自给褚莲音倒了,又见冰釜内寒气氤氲,自己拿身子挡了, 见褚莲音喝完热茶, 才又扶着她出去。
    “阿姐既这般不舒服, 不如回去吧。”她道。
    褚莲音的注意力却在她那句“阿姐”上, 一双眼睛睁得亮亮的:“你叫我阿姐?”
    阿姐可要比大姐姐更亲近。
    江蓠:……
    “大姐姐!”
    她跺脚,褚莲音却道:“不回。”
    “为何?”
    江蓠这就不明白了,明明不舒服,为何就不肯回呢。
    褚莲音却难得绷了张脸:“我不能叫那人以为,我怕了她。”
    江蓠正要说何苦为了面子为难自己,却见对面一行人穿花拂柳地过来。
    为首的那位,穿一袭白羽裙,那白羽裙显见比江蓠那件还要华丽许多,裙边的白羽一色长,白如净雪,一点杂质都无,随着她走动便翩翩飘起来。
    真可谓羽上生烟,恍若仙人——
    倘若这人生得再清灵貌美些的话。
    也不是不貌美,只是比起仙子,这人唇丰眼媚,活脱脱一副人间富贵花的模样,若换个贵气些的打扮,恐怕要比这白羽裙好上许多。
    也不知为何,偏偏要穿这一身白衣。
    江蓠心想着,已经认出这人就是在门口远远见过一面的翁县主,长公主的二女儿。
    “见过县主。”
    她起身,对着来人行了个礼。
    那翁县主却是完全没看她,只是领着一众人慢悠悠走到褚莲音面前。
    “褚小姐今日来得很早。”她道。
    褚莲音含笑,江蓠发现她已经站得直挺挺,摆出一副对战的姿势:“公主府相邀,自然要来得早些。”
    翁县主也笑:“褚小姐来得正好。我们刚才还在寻思,该如何打发接下来的时间呢,毕竟曲水流觞要留到晚上,点一盏灯才最是浪漫……”
    “正好褚小姐来了,不若我们来玩打马球?十男十女,正好缺一。”
    “我久未练习,恐无法让县主尽兴。”
    褚莲音板着脸道。
    县主没说话,她旁边一位穿了杏衫的女子却装模作样地掩起嘴,惊呼了一声:“褚小姐不敢应,莫非是怕了吧?”
    江蓠听闻,心道:完了。
    大姐姐怕是要应。
    果见褚莲音挺起胸脯:“谁怕了?我褚莲音从小就没怕过。”
    “说,时间,地点。”
    “半个时辰后,飞虹苑。”翁县主以团扇掩住弯起的嘴角,“我让侍婢给褚小姐送行头,褚小姐,不见不散哦。”
    “自当奉陪。”褚莲音道。
    翁县主点点头,款摆腰肢往前走。
    江蓠只感觉翁县主的视线缓缓滑过自己,又在快要经过她时突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到她脸,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便是那江小姐?”
    江蓠微垂下头:“正是小女。”
    还未抬头,就见身边一群人“呼啦啦”过去,翁县主的身影夹在人群里,不一会就消失在了。
    这时,央翠带了丝埋怨:“县主又为难小姐你。”
    “她为难你有什么用,与沈公子定亲又不是小姐你的主意,她恋慕沈公子便恋慕她的去呀,何苦要为难小姐。”说着,央翠还来找帮手,问江蓠,“表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江蓠却是在想方才门口所见那绯色郎君。
    五陵年少争缠头。
    沈朝玉这般绝色,让汴京双姝起了冲突,也有些道理。
    只是心底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江蓠不欲多想,转头,却见褚莲音方才还挺直的背脊此时弓了下来,一只手按着小腹,脸色比刚才还要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阿姐!”
    江蓠吓了一跳。
    央翠都要哭了:“大小姐,你这模样还如何打马球?我们不若放弃吧。”
    “不行,不能放弃,”褚莲音道,“休息下便是了。无论如何,我不想输给翁婷。”
    说着,就要央翠扶着她去一个有阳光照射的地方休息。
    江蓠跟在两人身后,而后,自央翠那得知了一段过去。
    原来褚姐姐与那翁县主从小就不对付。
    褚姐姐幼时便生得极好,玉团团一个人儿,课业还好,早早就被选进宫中当公主伴读。只是在入宫后,就碰到了这个混世魔王翁婷。
    翁婷自小就长公主和皇帝舅舅被宠得飞扬跋扈,爱出风头,褚姐姐一进去,就稳稳压了她一截,这令翁婷十分不快,便常常带头欺负她。
    那时褚姐姐的阿爹还不是宰辅,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人微言轻,哪里管得了皇亲贵胄们的恶作剧。
    褚姐姐受了很多委屈,如写好的功课被撕,令她被先生罚手心;往她的书袋里装蛇,令她吓得连发好几天烧;往她坐的椅子上撒滑粉,让她摔得脚肿了好几日…等等,不一而足。
    而最过分的一次,却是翁县主将她引入容妃娘娘的房间,当时房间地面有个被砸碎的花瓶,那花瓶价值千金,通身以羊脂白玉制成,是容妃娘娘最宝贵的,却碎成了一片片躺在地上。而这时翁县主正好带着人进来,将那砸碎花瓶的事栽赃到了褚姐姐头上。
    褚姐姐当时不过十岁,哪里辩驳得过一群孩子,最后哭着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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