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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篱脑中飞快地滑过一丝什么,可这念头消失得太快,让她抓不住。
    到底是什么呢。
    空心,挖心。
    挖心,祭祀…
    难道莲翀也是和公羊子先生一样的人,有那通玄之术,只是,是害人的邪术,要通过挖心…
    不,不可能,从未听说过这等骇人听闻之事。
    江篱惊恐地看向莲翀,事到如今,她才感觉到真正的害怕。
    而这时,莲翀却突然动了。他走到墙边,从地上拿起一把弯月似的镰刀,又再度走到江篱面前。
    “哦,对了,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他说着,执起刀,那雪亮的刀锋就竖起,从她眼睛,鼻梁,最后,落到她胸口。
    似有凉意从刀锋传来。
    江篱忍不住瑟缩了下。
    莲翀像是感觉到可乐,笑个不停,笑得连身体都在颤抖。“为什么带你到这儿,”突然,他停住笑,“自然是为了…”
    “取心,杀人!”
    他话落的一瞬间,旁边的滴漏突然“叮”了一声。
    江篱猛地一惊,就见方才还闹着玩似的弯刀猛地朝她刺来,眼帘铺天盖地都是那雪亮的刀光--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叮”一声,江篱只感觉耳边一阵风,下意识睁眼,就见莲翀握手中握着的弯刀猛地往旁边偏了去。
    他厉声:“谁!”
    这时,篝火照不到的昏暗里,走出来一人。
    黑衣窄袖,猿臂蜂腰,一身的劲装更勾勒出对方的宽肩长腿,像是许久未休息,他脸上还残留着疲倦的苍白。
    江蓠绷紧的心却突然松了下来。
    “沈朝玉…”
    她道。
    你终于来了。
    她等了…好久好久啊。
    沈朝玉却并未向她看去一眼,只是道:“莲翀,放了她,我来做你的祭品。
    “ 哦?我为何要听你的?”
    莲翀见到来人,并未急着下手,反而垂目看向手中的弯刀。
    沈朝玉脸上有种格外的复杂:“你从前说过,天火冲日,荧惑守心,我是你见过最干净最特别的人。”
    “就因为这一句?”
    “一句足矣。”
    莲翀低下头去,阴恻恻笑了起来,在沈朝玉靠得更近时,突然抬头:“好。”
    “你果然最了解我。”他道,“不过,我信不过你。旁人不知,我却知道,你汴京朝玉一手春风剑使得是一绝。”
    他丢过去一捆绳:“要做交易的话,先将自己绑好。”
    “我也信不过你,” 沈朝玉并未接那捆绳,“我如何确信我绑了自己,你便会放了她?”
    “也对,你我彼此信不过,”莲翀摊手,“那可怎么办?”
    沈朝玉却抽出自己的佩剑:“既是春风剑的缘故--我可以先砍自己一剑。”
    莲翀摸了摸下巴。
    “也行。”他道,“砍吧。”
    沈朝玉果真一剑砍了下去。
    他下手极狠,雪亮的剑刃滑过右臂,黑衣立刻绽了开来,一道巨大的伤口横贯右臂,深可见骨。
    血立马就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莲翀抚掌:“好,好,对自己够狠。”
    他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沈朝玉:“谁能想到,汴京城里目下无尘清高自傲的沈公子,有朝一日竟然会为了一位女子自残?”
    沈朝玉丢下剑,缓缓走到他跟前:“莲翀若还是不放心,我可以将左臂依样再砍一次。”
    莲翀却挥挥手:“不必,就这样吧,看在你我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
    说着,他手轻轻一弹。
    刚才还握在手中的弯刀竟然脱手而出,江篱就见锃亮的刀光闪过,手脚便是一轻。
    绑着她的绳子断了。
    而后,那把弯刀打着旋又回到了莲翀手中。
    变故就发生在一刹那。
    江蓠只感觉眼前一黑,人就到了沈朝玉怀中,莲翀的弯刀砸中他的后背,她只听沈朝玉闷哼一声,便被他抱着,一路往外。
    “沈朝玉!”莲翀的声音从后传来,带着气急败坏,“你骗我!”
    而这时,江篱已经被沈朝玉带着出了地窖,一路往外跑。
    风呼呼地刮过他们的衣角。
    江蓠躲在沈朝玉的怀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将头轻轻枕到他的肩膀,头顶传来他的呼吸。
    “莫怕,”他带着微微的喘道,“你安全了。”
    江蓠手抓着他的衣襟,微微仰了头:“你的手臂怎么样?”
    “没事,”他低头望了她一眼,“抓好了。”
    江蓠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自己就换了地方。
    她被丢到了沈朝玉的背上。
    “抱紧。”
    说着,他便跑了起来。
    他跑得那样快,袍袖都鼓起了风,这样一来,就显得他更瘦了。肩膀却很宽,江蓠将手搭了上去,又将头枕了上去。
    经历过这一次,好像阻拦在他们之间的东西都变得不值一提。
    “沈朝玉…”她轻轻地道,“你怎么找到我的?你遇到我阿姐了吗?”
    “没有。”
    沈朝玉喘息着道。
    他没说自己怎么找到她,只是抬头望了望前方,脚步一转,往旁边去了。
    江蓠也注意到了附近的地形,大片大片的田地后,就是一座座连绵的山峰,周围了无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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