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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软。
    温热。
    是正常的拟态应有的状态。
    没有探查到任何精神扭曲类装置或者声波诱导器官。
    你好奇怪。
    艾瑞尔喃喃道。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乱糟糟的。
    作为一只长期分割自己身体与意识的虫族,他原本就不太擅长思考复杂的事情, 偏偏此刻他面临的情况, 已经完完全全地超出了他所能够理解的范畴。
    怎么会有人喜欢瑕疵品呢?
    虽然是看着苏林发出的问询,可是王虫候选的目光却显得有些空洞。与其说他是在跟苏林对话, 倒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苏林没有回答他。
    并不是因为不想,而是被吓得说不出话。
    某只特殊虫族的心灵投影实际上是一种亚空间实质傀儡, 所以当他碰触到现实物质世界的个体时, 就像是鬼魂一般,带来一种摄人心魂的冰冷。
    好可怕
    这是此刻的苏林脑海中唯一能够想到的单词。
    如今出现在面前的艾瑞尔看上去明明就是瘦弱的少年,可是, 就在对方碰触到自己的时候, 苏林在恍惚中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出现了一双不存在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艾瑞尔藏身于心灵投影之下的真实身体,那位于遥远之地, 被封印,被禁锢,被所有人忌惮的恐怖之物。
    那些巨大的眼球。
    不断蠕动和增殖的巨大蠕虫。
    甚至还有一团朦朦胧胧的红影
    即便只是因为跟心灵投影接触,以至于在意识层面窥见了些许虚幻的影子, 苏林依然被名为艾瑞尔的存在吓得够呛。
    幸好,就在他因为过度惊惧而彻底失态之前, 艾瑞尔自己反而先陷入了异常。
    真的好奇怪
    艾瑞尔不断地嘟囔着, 眉头紧皱, 显得非常困惑。
    然后,他骤然中断了自己的投影。
    那名脸色苍白瘦弱不堪的残疾少年,直接消失了。
    舱室里一瞬间恢复了空荡。
    确定艾瑞尔已经离去之后,苏林强撑着的一口气骤然消散,身体一软,他整个人彻底地跪倒在了地上。
    青年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此时他的心跳得简直要冲破胸口,冷汗更是爬满了他的背脊。
    刚才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苏林有些无法理解。
    事实上,自从安委会飞船受袭之后,苏林就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踩进了噩梦之中。其实在最开始被虫族带走,又发现自己变成了虫母之后,苏林并没有太多现实感,所以反而没有太过于惊慌。而等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变成了异类,并且已经进入虫族领地的时候,学长又出现了。
    在学长的庇护下,即便条件再恶劣,苏林对未来依然有着极其乐观的期待。
    直到艾瑞尔以真实躯体出现在飞船之内
    苏林感觉到自己原本的生活,所有的希望,都毁灭了。
    学长死了,无论是贺子森还是梅迪瑟斯,都已经消失了。然后,苏林就发现,自己忽然就要独自一人面对奇奇怪怪的虫族,以及各种荒诞可怖的现实。
    可这一次,学长已经不会再保护他了。
    我还真是狼狈啊。
    苏林喃喃自言自语道,抬起手抚向了自己的颈间。
    最后一次跟学长分别时,梅迪瑟斯丢给他的那枚配饰,被他一直挂在脖子上。
    学长
    苏林深呼吸着,握紧了手中之物,就好像这样做,他就可以从那冰冷的配饰上汲取一丝微薄的勇气。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苏林面前忽然浮现出了一道悬浮屏。大概是因为握紧配饰时,苏林无意间又激活了某样手势命令。
    悬浮屏上闪动着,上面出现了一行字。
    【是否解除禁锢器?】
    【确定/否认】
    这个小小的意外,让苏林从恐惧和痛苦中骤然回过了神。
    他愕然地看着悬浮屏上的字符,眼瞳微缩。
    等等,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
    苏林试探性地按了确认键,下一秒,原本扣在他脖子与背部的黑色束带骤然放松,从他身上掉落了下来。
    按照卡洛斯提供的信息,所有的血翅对于自己的露巢都有着病态的独占欲。
    所以,血翅会将蜜虫身上禁锢器的控制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告知苏林梅迪瑟斯阵亡的消息后,卡洛斯会想要替苏林取下禁锢器。
    如果单靠苏林自己,他这样孱弱的下级虫族恐怕永远都不能摆脱禁锢器的束缚。
    当然,苏林倒是不觉得梅迪瑟斯对自己有什么病态的独占欲,但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解开这些东西的装置竟然被梅迪瑟斯直接递到了自己手中。
    在束缚器掉落的那一瞬间,身体迎来了久违的轻松感,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苏林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奇怪身体反应。
    那是一种异样的酸软。
    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决堤了,随着那股喷涌的炙热在神经和血管中不断蔓延,苏林觉得自己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都化作了融化的蜂蜜。
    他的身体变得又酸又软,全然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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