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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九隔三差五就要去探一回。虽有儿女相伴,但少了身边之人,总觉心中空落,春华秋实都少了兴味,唯有离他近些才好了几分。
    这回东华设的结界分外坚固,进是进不去了,她也不敢打扰,每每绕着结界兜两个圈子确定一切安好,这才细数着日子默默离去。
    她常常想起东华临别前的那一眼,绵绵情思中似有深意。日有所思之下,这一幕在梦中反复重演,直到有一日,她终于看清,他眼中的“深意”乃是“今日一别何日重聚”的离愁。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这离愁较之分别三年的预期多了些沉重,而再往深想已非她所愿。
    三年之期将近。
    近来,碧海苍灵上空已被金光笼罩,似从苍穹深处投射而来的光芒辉映在四方天际,经久不散。昼夜不再分明,天河也已失色,流泻的光波似风过麦浪,带着无限奥妙层层荡漾远去,所见之人无不失神。
    神秘的极东之地又一次成了六界的焦点。有传言道帝君东华在此闭关,如今奇景现世,四海八荒皆言乃是大吉之兆,帝君约莫又要进阶了。
    不过,对于尊神之上还有何品阶却是莫衷一是,毕竟自开天辟地以来,尚存的神仙里并未有比帝君更资深的了,无处可参可考。而回头再想,便是连所谓进阶的说法都只是众人揣测,至于真相如何,也唯有帝君他老人家自己分说。
    凤九早起便有些坐立不安,已有几日未曾好眠,别人只道是因着夫君出关在即而心喜,她自己晓得不一样。眼皮跳得厉害,还不拘着一边,她连回想哪边是财哪边是灾都没了意义,倒不如去瞧瞧。
    重霖兴致很高,太晨宫中虽不缺什么,他却甚是细致地将东华惯用的物件早早齐备,只等帝君归来。
    滚滚和攸攸也要跟着凤九去迎父君。这次闭关东华将苍何也带了去,滚滚少了练剑的对手,攸攸少了疯玩的伙伴,二人均感趣味大减,早就盼着他们回来。
    小狐狸崽当是去玩耍,一路叽叽喳喳,倒是替凤九分了些注意,化了不少忐忑。
    他们到碧海苍灵时,竟已来了不少人,成玉连宋,折颜白真,连墨渊都在。凤九一一招呼,奇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折颜挥着扇子答:“看热闹呗。”
    白真睨他一眼,轻哼道:“嘴硬心软!”
    墨渊却问凤九:“小帝后今日有何感觉?”
    凤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问她为何今日会来,于是答道:“不知道……就觉得该来。尊驾这是?”
    “忽然有些预感……”墨渊亦非多话之人,有时他的简约跟东华倒有些类似。他似看了凤九一眼,彼时成玉正过来扯着闺蜜耳语,便也没了下文。
    碧海苍灵乃钟灵毓秀之福地,平素少有人敢靠近,近日因着肉眼可见的蓬勃仙力,引来不少精怪小仙,一边挡不住诱惑地争相向前试图沾享尊神福泽,一边又存了一丝理智要与随时而来的天道试炼保持距离,于是矛盾纠结着徘徊在远处的荒野云海里。另有六界中人前来观望,不过见了凤九一行,均守礼地避开些距离。
    泛着幽光的结界下茫茫一片,结界中雾潮翻涌不见一物。半空荡漾的金光犹如实质,将立在云头的众人也映得敞亮。四周逐渐汇聚喷薄欲出的能量,压得人心头沉沉,却也胸中鼓荡,为着即将发生的一切激动不已。
    不多时,结界中的浓雾似被什么吸引,朝着一个方向搅动起来,快速旋转中原本被遮掩的景物一点点显露。越来越清晰的视野里,一人安然坐于漩涡中心,正是东华。
    凤九贪恋地看着结界中人,三年未见,他神采更甚往昔,想来修为应恢复无虞。
    空气渐而滞涩,金光倏忽隐去,云层中划过熟悉的波动,是劫雷即将到来的前兆。
    于此,众人并不陌生,反倒不约而同有了“果然如此”的想法,只是悬念仍在,不由都屏息凝视静待奇观。
    东华缓缓起身,衣角列列,剑出如电。
    几乎在同一刻,迅速集结的劫云猛地吐出一道惊雷,直向结界而去。明亮的电光在结界处一闪即逝,沉闷的雷声却似狰狞巨兽隆隆而来,灵泉的如镜水面波纹迭起,摇碎一池明净。
    一声雷起,便是发端。众人尚不及为一次小胜欣喜,接二连三的劫雷便已落下,起初还是一道接一道,后来便三五成群、连缀成片地轰然投下,不仅此起彼伏的电光晃了众人的眼,层层叠叠的雷声振聋发聩,巨大的撞击引得地动山摇,便连站在云头的人都感心旌神摇。
    滚滚和攸攸紧紧贴着凤九,神情紧张地望着那里,凤九也不过强自镇定,护在狐狸崽身后的手攥得生紧。
    “这动静,都要赶上当年的混沌神雷了!”折颜摸着鼻子嘀咕,眼神瞥向一旁的墨渊。
    连宋正有同感,不过这等事上头他并不如折颜恣意,只侧耳关注尊神们的交流。
    墨渊却未接话,凝眉看着结界上一次次晃过的紫光。
    “娘亲,混沌神雷是什么?”耳朵尖的攸攸扯扯凤九的衣袖问。
    凤九蓦地想起当年,也是这般在碧海苍灵上空,乍惊又喜地从遍地疮痍中见到归来的东华,彼时满心满意全在那个伤痕累累的人身上,虽听得墨渊说到混沌神雷的厉害,对于连着九日每日八十一道玄雷的磨折只是过耳,要到回头细想方觉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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