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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娉见她发呆,心下微动。
    祖母这般福气,正是应该让世人所见。红气养人,不仅彰显气色,更能显现祖母之福泽深厚。
    田嬷嬷皱眉,郡王妃,老夫人衣着向来有规制,岂能胡闹?
    什么规制?谁规定上了年纪的女人就必须衣着寡素,孰不知心若年轻,则朱颜永在。即便晚霞余晖短,也能红满半边天。祖母是国公府的老夫人,最是应该让世人仰其光彩,何需每日里暗色沉沉,不知情的还当是日子不如意。
    老夫人一应份例,皆是府中最好,怎会让人觉得不如意?
    我。叶娉声音清脆,语速不慢。我嫁进来后与祖母见面两回,上次祖母一身深黛,原本就身体不适,越发显得气色不佳。幸亏祖母生得白,压得住那颜色。若换成旁人,只怕会被误以为重病缠身时日不多。
    温老夫人年纪越大,很是听不得时日无多这样的话。若不是叶娉比喻的是别人,还说她皮肤白,她定是要动怒的。
    好了,些许小事,吵什么。
    叶娉眼有惋惜,似自言自语。我就是看着不舒服,若我以后也能如祖母这般显年轻,我必不会把自己打扮得如此老气横秋。不说是日日穿红戴绿,那也是要穿得体面又华贵,让世人羡慕又惊叹。
    她声音不大,但足够温老夫人听见。
    温老夫人年轻时就是爱掐尖的性子,一心想活得高高在上,荣华富贵让人艳羡。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只顾端庄,将旁的全撇下了呢?
    祖母,不如您和孙媳说说,您年轻时那会京里都兴什么衣服款式?叶娉突兀地转了话题,却勾起了温老夫人的兴致。
    温老夫人出身好,嫁得又好,对于自己年轻时那会京中盛行的衣服款式,简直是如数家珍。她从穿花云锦曳地裙,说到广袖流仙百褶裙,从兴盛的软烟罗,说到金丝锦,越说越高兴。
    叶娉不时发问,适时给她斟茶倒水,颇有些祖孙和乐的气氛。
    田嬷嬷在一旁傻眼,老夫人不是交待过今日务必要让郡王背下那些规矩,怎么变了卦?她假装咳了好几声提醒,无奈温老夫人说到兴头上,还不悦地瞪了她好几眼。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过去一个时辰。
    叶娉来时是巳时一刻,眼下将近午时。寻常百姓一日多为两餐,但大户富户大多都是三餐甚至四餐。
    午时左右,恰是温老夫人的午膳时间。
    温老夫人今日说得尽兴,看叶娉的眼神也缓和了一些,自然是装模作样留叶娉一起用饭。叶娉满脸欢喜,一副期待的模样。
    这般表现,让温老夫人心里既舒畅又不屑。心里想着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终归还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叶娉期待之余,看上去又有些忐忑。祖母怜爱,孙媳心中实在是欢喜。只是孙媳口味重,吃不惯清淡的饭菜,许是会影响祖母的胃口。
    她早就算好时间,料想这老太太不会留她吃饭。所以她想着不管这老太太怎么刁难她,她插科打诨便是,最多待一个时辰就能走人。
    谁知温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后,并没有顺势让她离开,而是抬了抬下巴,道:我们国公府是什么门第,你想吃口味重的菜,让厨子做便是,哪里来的这些个别扭,没得让人觉得小家子气。
    叶娉心下咦了一声,这是诚心留她吃饭的意思吗?难道是自己今天表现得太好,让温老夫人另眼相看了?
    早知如此,她应该收敛一些。
    正思忖着,温老夫人似是不经意地问:你有什么想吃的菜,让厨房去准备。
    既然如此,叶娉岂会客气。
    孙媳口味重,嘴也粗。最喜酸菜鱼、锅包肉、辣子鸡这些地方菜。
    温老夫人微不可见地咽了一下口水,道:你告诉厨房怎么做,让他们做给你吃。
    叶娉说了做法,田嬷嬷一脸不虞地去厨房安排。
    国公府的厨子厨艺高超,这三道菜做好后和说的半点不差。酸辣的香气飘散在屋子里,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菜色一分为二,摆在叶娉面前的除了这三道菜,还有一道竹荪汤。摆在温老夫人面前的六道菜,每一道都十分清淡。
    田嬷嬷给温老夫人布菜,先是鱼肉,后是豆皮三丝卷。那道清蒸鱼和叶娉面前的酸菜鱼为同一种鱼,但品相色泽却大不相同。
    温老夫人提筷,味如嚼蜡般吃了一口菜。
    叶娉见她动筷,立马开动。
    国公府的厨子非同一般,几道菜的口味比忠婶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各自尝过味道后,叶娉换了干净的筷子,象征性的给温老夫人夹菜。
    郡王妃,老夫人一应饮食皆清淡
    叶娉的手落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正当她打算撤回时,便听到温老夫人道:御哥儿媳妇孝顺我,我岂能拂了小辈的孝心。
    叶娉松了筷子,锅包肉稳稳当当地落在温老夫人面前的碗中。
    温老夫人板着脸,嫌弃般夹起锅包肉。然后在田嬷嬷担忧的目光中,面露难色地送入口中,端庄优雅地吃完。
    叶娉表了孝心,心安理得地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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