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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晗和她相视一笑,彼此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见主子打理好,玖思才将楹窗开了条缝,她探头看了眼殿院,有些纳闷:
    怎么一直不见小方子?
    顾晗动作似有一顿,但很快,她就若无其事地说:我让他去中省殿了,殿内碳用得太快,叫他再取些回来。
    知晓是主子有所吩咐,玖念就不再在意。
    等玖思回来后,她盯着主子喝了两碗姜汤,才放心,而这个时候,小方子终于带着碳姗姗回来,小方子低声:主子,奴才回来了。
    玖念有眼色地拉着玖思退下: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玖思不明所以,跟着玖念离开,等离内殿远了些,玖思才闷闷地说:
    为什么拉我离开啊?
    她是不机灵,但不是傻,小方子一回来,就把她拉走,难道有些话,是她不能听的吗?
    玖念没好气地觑了她一眼,才说:
    我们是主子带进宫的,和主子早就绑在了一起,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若拿捏不好其中的分寸,迟早有一日会坏事。
    玖思听得不太明白,玖念白了她一眼,点了点她的脑袋:
    你呀!
    我知晓你忠心,可正是因为忠心,有些事我们才没必要知道。
    人心难测,很难预料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主子现在的处境,若有人彻底了解她所有的事,对主子来说,不会是一件好事。
    哪怕了解主子的人,是她和玖思。
    各司其职,做好分内的事,才是对主子最有利的做法。
    玖念心思细,自然猜到小方子在宫中有自己的人脉,也知晓,今日一事有主子的手脚,可猜到归猜到,她不必要知晓其中细节。
    好奇心害死猫,有时候知道得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玖思瘪唇,她听得懵懂,但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听话,主子和玖念都让她不要听,她就不问。
    等殿内没了旁人,小方子弯腰拿着火钳,将炭火拨了拨,才低声说:
    主子放心,都处理好了。
    顾晗刚从娘亲那里得知了些谢长案的消息,如今心情颇为复杂,她情绪不明地看向小方子:
    可牵扯到他了?
    顾晗没说是谁,但小方子心知肚明,他摇头:公子早就料到许是会有今日的情形,他早早就将那些人手交给了奴才,今日一事,公子并没有插手。
    小方子偷看了主子一眼。
    公子似乎很忌讳和主子有交集,明明费尽心思安排好了一切,却拱手相让给他,为的就是不让别人将主子和他联系到一切。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公子的身份会给主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顾晗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下,她不再提及谢长案,而是吩咐:
    将皇长子那里的人手收回来。
    谢长案在宫中三年经营的人脉,与其说是交给了小方子,不如说,连带着小方子,都是谢长案给顾晗准备的人。
    这份礼,太厚重,也太烫手。
    可顾晗不得不接,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只因为她需要这份助力。
    皇上今日下旨,将皇长子身边的人全数置换,顾晗很清楚,皇嗣是皇上的底线,顾晗对皇长子没想法,也懒得去试探后果。
    小方子不问原因,直接恭敬应声。
    顾晗才又吩咐:陈嫔肯定对宫中人起了疑心,你叫那人近日来安静些,先保全自身要紧。
    只听荣粹殿时的动静,顾晗就知晓娴泠宫有谢长案安插进去的人手,而且在娴泠宫的地位还不低,至少是可以进内殿的身份。
    她没有去问那人是谁,顾晗不能保证自己一点破绽不漏,所以,在这个紧要的时候,她不知晓那人的身份才是最好的。
    顿了顿,顾晗才添了句:
    若她能得陈嫔信任,就让她继续在陈嫔身边待着,如果不能,陈嫔降位后,身边伺候的人也要削减,趁这个机会将她调出来。
    小方子苦笑道:
    公子用了三年,也才在娴泠宫安排进这么一个人,反观坤宁宫和翊安宫,就如同一块铁桶,安排进去的人很难得上位信任,连内殿都接近不了。
    这句话看似是在抱怨,却也在向顾晗透露些情报。
    顾晗了然,小方子是在告诉她,她们的确在宫中有些人脉,这得益于谢长案身处中省殿,可这些人脉却能耐有限。
    顾晗不觉得失望,若谢长案能在坤宁宫和翊安宫也有得用的人,顾晗才要惊觉几分不安。
    处处顺利,才显得不平静。
    顾晗揉了揉额间,她抬了抬眸,看向楹窗外的皑皑白雪,轻声道:
    再有三日,就是除夕祭祖,希望这个年可以过得平静点。
    许是顾晗的话当真被老天听见,年前的这几日,后宫中格外平静,请安时,陈嫔的位置已经掉在了顾晗对面,只可惜她称病未来请安,顾晗没能看见她。
    渺美人可能真的被吓倒了,顾晗只听说那日渺美人醒来后,和皇上哭了很久,谁都不知她和皇上说了什么,荣粹殿又添了不少人手,将荣粹殿围成了一道铁桶。
    对于皇上的大手笔,顾晗并不觉得意外,且不说皇嗣,渺美人这样一个清冷美人忽露出柔弱,这世间哪个男人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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