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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二公子,皇后也听说过他的名声,他既然在宫中三年,想积攒些人脉,也并非不可能,荣阳侯府嫡长女和谢二公子的婚事,世人皆知,有这等关系在,谢长案豁出去为顾晗做打算也在情理之中。
    想至此,皇后眉眼间情绪忽然寡淡了几分,她扯着唇角:
    现在想来,她倒的确是幸运。
    荣阳侯夫人是个有手段的,看侯府的后院安宁就可知晓这一点,顾晗是嫡幼女,唯一的兄长就是侯府世子,哪怕长姐病逝,也有人在宫中替她铺了层路。
    宫外有侯府作靠山,宫内有谢长案为帮手,她入宫以来的路,怨不得比旁人都要顺畅得多。
    皇后又想起那日传话人支支吾吾说,夫人悲痛之余生了埋怨,不禁又觉头疼些许,她抬手抚额,浑身有些无力,暮秋惊呼一声。
    皇后摆摆手,打断她:
    本宫无碍。
    暮秋仍担心地看着她,皇后不紧不慢地说:明日就是十五了,再备些药。
    暮秋欲言又止,半晌,她垂了头:
    奴婢这就去办。
    顾晗只是有些吃不下东西,但翌日的请安,她依旧准时到了,刚进坤宁宫,顾晗就不由得抬帕掩了掩鼻尖,无视一众人探寻的视线,她若无其事地落座。
    今日安才人没有来,而皇后好似根本不知昨日宣明宫发生的事一样,让一众想看戏的人不知有多失望。
    刚出了坤宁宫,周美人就跟了上来:
    当初谢二公子进宫一事,我也有所耳闻,但近四年光景,若非昨日一事,我都快要记不得这个人了。
    她是在安抚顾晗,谢家一事已经过去了四年,让顾晗不要太在意。
    顾晗抬眸看向她,抿唇轻笑,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我觉得今日坤宁宫中的药味似要比往日重些,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御花园中人不少,但都知晓顾晗有孕,恨不得离她十米远,生怕她会磕着碰着,对于她的问题,周美人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周美人耸肩,环视四周,然后小声地说:哪里是错觉,不仅是今日,初一和十五时,坤宁宫中药味都会重点。
    我怀疑,那位就是靠着这药撑着。
    毕竟初一和十五,皇后要侍寝,往日都不得歇息,皇后怎么可能这两日倒下?
    皇后还未有嫡子,对于侍寝的机会,也是格外看重的。
    最后一句话,周美人说得很小声,但顾晗仍轻瞪了她一眼:口无遮拦的。
    这种质疑凤体的话,可万万说不得。
    说罢,顾晗也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她回头看了眼坤宁宫的方向,低声说:
    皇后的身子真的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周美人不感兴趣地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
    第86章
    中省殿,一间厢房中,六扇屏风隔开内室。
    程公公在内室,皱眉看向谢长案的腿,蒲团藏针这种手段太阴狠,分明人都疼入了骨子中,但表面上却看不出多狠的伤,谢长案脸上只添了分惨白。
    须臾,程公公长叹一声:
    原本是想让你出去透口气,谁知会出这档子事。
    一阵风吹来,谢长案还未说话,就猛地呛咳起来,他咳得很重,是经年累月的痼疾。
    原本就因病显得消瘦的脸庞,因咳嗽剧烈,那层单薄的肌肉仿佛在抽搐,牵动额角四周的青筋跳动,连带着双手也要握紧东西,才能让身子不剧烈颤抖,让人几乎怀疑他是否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片刻,咳嗽止息,他单薄的肩上披着厚重的大氅,饶是如此,仍能看出他脊背挺得笔直,眼神也清明透彻,丝毫未曾有久病下的浑浊。
    程公公见他如此,眉眼的勾壑不由得越深了些,他低声:
    我这次将昭贵嫔牵扯进来,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
    谢长案袖子中的手紧攥,但对程公公依旧摇头:公公言重了,我知你是为了救我。
    这后宫折磨人的手段很多,甚至让人不知不觉就去了,程公公担心他,但程公公的身份不足以去宣明宫去要人,才会有此下策。
    谢长案心中苦笑。
    只可惜,自昭贵嫔入宫后,他刻意不曾和昭贵嫔有所联系,就是怕后宫人将昭贵嫔和他联想在一起,一个在中省殿待了三年的人,能做的动作太多了。
    以往那些觉得昭贵嫔能力不足而抹去她嫌疑的人,往后不会再小觑她一分。
    谢长案闭眼,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透着若有似无的疼,若是有可能,他宁愿程公公不要派人寻昭贵嫔救他。
    但这话,他不可对程公公说。
    有人在查你和昭贵嫔往日的联系。
    程公公没有明说,但谢长案也猜得到会是谁,只有一个人,会让程公公如此讳莫如深,谢长案恹恹地垂着眼眸,病态让他看起来格外憔悴,他咳嗽了声,摆手:
    无妨。
    他和昭贵嫔的确没有任何联系过。
    这种情形在昭贵嫔入宫前,他就有所猜测,自也有所防备,所以,才会将所有的人脉皆交给小方子,而当初他救下小方子一事,知情人也只有他和小方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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