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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拜天地。”他听见野猫惊叫,知道野猫仓皇逃走。
    “二拜高堂。”他听见谁的手在笃笃叩击木板,满心不甘愿。
    “夫妻对拜——”
    悠长的这一声过后,程昀归听见属于女人的讥讽的笑声,而这声音还不只一声,像是两个女人在笑,在骂,声音和在一起,似叹息似唱诵。
    这时老头转身,说:“该给新媳妇儿改口费了。”
    吱嘎,院子的大门突然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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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再叫一声!”
    司仪逗着脸红了的新娘子,新娘子于是声音更大地道:“妈——”
    台下,陆明冉以手肘支在桌上,撑着脸看着自己手里的火柴盒,心思全在这上面。
    杰克说是这不是他搞出来的玩意儿,那看来是这个世界给他的。可是,这次该烧什么呢?
    他抬起眼,目光一转,发现不知何时这婚礼流程已近了尾声,台下已经有孩子迫不及待地开始吃饭,而新娘马上要去换敬酒服了。
    陆明冉观察着周围的人,指望找到新的能烧的东西,而也就是在这时,陆明冉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这场宴席上,似乎没有人抽烟。
    敬酒敬烟,这都是常见的事,这里怎么可能没有烟呢?
    想到这里,陆明冉试探地和一个年轻人说话,问他借烟。
    “烟?”年轻人回过头来,表情突然有些僵硬。
    于是陆明冉再次控制梦境变出一支烟,点燃后递到他面前:“怎么,不抽吗?”
    如他所料的那样,年轻人极力推拒,不过在推拒间,这根烟忽然掉下来,落在了桌布上。
    等陆明冉意识到时,这块儿桌布已经着了大火。只是一瞬间的事,一瞬间过后,这张桌子变成了一张木椅,而桌旁的人都不见了。
    陆明冉猛然回头。
    餐厅里别的一切还是照常,好像没有人发现这里的不对。在一张张摆着喜宴的桌子旁边立着这样的一张木椅,着实吊诡。
    陆明冉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个念头:
    话说,若是拿这火柴再去烧别的东西,会发生什么呢?
    他深呼吸了一下,把罪恶的火柴又伸向了一桌。
    和上次一样,桌子不见,但这次出现的是一排椅子,礼堂里的那种,椅背上还掉了漆,有着斑驳的墨绿色。
    一张,再一张,陆明冉转悠着一张张地点燃桌布,看着它们被大火吞没。好好的婚宴现场,这时候被人为地撕裂,外面的杰克看着这里面的景象,眼睛直了。
    ——陆明冉他是不是疯了?
    陆明冉则觉得自己像是在刮卡,每烧一点东西,卡面上的灰色东西就被刮下来一点,露出下面的“谢谢惠顾”这四个字。不过,烧完了这些以后会出现什么,陆明冉也不知道。
    在对未知的事情的恐惧中,陆明冉喘着气,发现现在只剩下一样东西没有被烧。
    那不是东西,是人。在别的人跟着大火一起消失的时候,只有新娘还站在花门下。
    这是要烧了新娘?
    新娘侧着身子,静静地站着,她不说话,她不言语。
    ……事到如今,陆明冉知道了,这里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婚礼现场,而那新娘,只是假新娘。
    陆明冉一步一步地走着,他低头看着新娘铺在地上的长长的洁白的婚纱裙摆,最终闭上眼睛,任由手里的燃烧着的火柴落了下去。
    火星触及白色的纱之后一路滚着向前蔓延,爬上新娘的背,再爬上新娘的头纱。而在这一瞬里,整个餐厅都起了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烈焰中陆明冉站在最中间的红毯上,闭着眼睛等待最后的结果。
    陆明冉睁开了眼。
    他看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很大的学校的礼堂里,红色的横幅上有着“表彰大会”四个字。那四个字每个都被用毛笔写在菱形的一张纸上,一个一个贴在横幅上。
    这显然是被废弃很久的礼堂,周围的座椅破旧残损。
    唯一在运作的是台上两侧的大喇叭,里面放着音质不是很好的进行曲,夹杂着几句校长讲话的声音,单听这声音,你会以为自己正呆在一个正在开会的礼堂里,回到了那热闹蓬勃的某个下午。
    刺啦——在空旷的礼堂里,台上响起椅子被拖动的声音。
    陆明冉循声看去,在心里感慨道:
    放火烧山,果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台上坐了一个姑娘,姑娘的脑后拖了一条长辫子。
    这姑娘的确眼熟,陆明冉觉得自己在打印店里见过她。不过也有些眼生,因为姑娘少了左边的胳膊和腿,校服空荡荡地耷拉着。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田芳芳同学,家境贫寒,自强不息……”
    礼堂两边的墙都很高,小小的窗子里斜斜地照进惨淡的阳光,灰尘在这光柱里起起伏伏。
    女孩直直地坐着,她不看陆明冉,看着前方。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把一张发黄的旧报纸糊在了陆明冉的脸上。
    陆明冉把报纸拿下来一看,见那上面的新闻是:
    “15岁少年仅因好玩杀害同班女生,拒不交代女尸缺失部分下落。”
    “警方在少年家中搜出被缝在麻雀身上的别的鸟腿,以及其余动物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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