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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是太子先前的状态吓到他了。
    其实仔细想想,太子毕竟做了四十多年的储君,不知经历过多少风浪,还是历史上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两次废立的太子。
    先前他之所以会崩溃,一是因为骤然重生,前世那些令他痛苦的记忆接踵而至,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二就是胤禛是他这辈子最信任也最亲密的人。
    往往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人心都容易变得脆弱,再坚强的人,有时候也会需要借一个肩膀靠一靠,借一双耳朵倾诉一番。
    调整沉淀过后,太子的心态就变得空前得稳。
    不管是应对康熙还是面对朝臣,他都早就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如今只需要根据自己的年龄再调整一番,让自己的行为更符合十岁的太子而已。
    甚至于,因为有了前世的经验作为基础,在面对康熙时,他更多了几分冷静和游刃有余。
    他不会再像前世一样,傻乎乎地单纯把康熙当成是父亲了,那是他的君主,是一个杀伐果决的冷酷帝王,这一点儿他几乎每天都在提醒自己。
    前世两次废黜的记忆是他永远的痛,康熙废黜他时冷酷的眼神让他让他至今想起仍不寒而栗。
    那时候,康熙在朝臣面前哭的多痛啊,哭诉着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他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太子。而康熙自己,则是一个被儿子、被臣子蒙蔽了的父亲和帝王。
    处理完了曹家的事之后,康熙就继续之前的计划,接待江南的髦老和文人代表们。
    这时候的康熙在面对太子时,为父的心思远远大过为君的心思。就算太子有了前世的记忆,在和此时的康熙相处,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康熙是真的一心想将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储君。
    所以,在接接待髦老和文人的时候,康熙只把他带在身边,撇下了大阿哥和三阿哥,切时不时就要明着暗着向众人炫耀他一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炫娃狂魔呢。
    太子也投桃报李,每当康熙夸赞他或者是众人恭维他的时候,他都作出一副“都是汗阿玛教导有方”的模样,把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康熙,看向康熙的眼神,除了孺慕就是崇拜,再无其他。
    康熙欣慰不已,只觉得太子不愧是自己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不但优秀还和自己贴心。
    这一趟康熙是炫娃和收拢人心并行,且自觉两手都抓,两手都硬,堪称功德圆满。
    康熙的公事处理完了,曹家的丧事也办完了。
    于是曹寅就直接让家人收拾箱笼,跟着圣驾一起返京。至于江南这边的事情,就全权托付给了纳兰成德。
    容若虽然一直在京城,但他的词却是传唱天下。且凡是江南入京的才子,都和他有着深厚的交情,他在江南文人中心中的地位着实不低。
    由他坐镇江南,说不定效果比曹寅还要好呢,毕竟容若是满人,朝中又有纳兰明珠这个父亲周旋,行事也更便宜。
    胤禛一直在等圣驾回京,可是直到他启程去往湖南洞庭湖的时候,圣驾也还没有回来。
    这让胤禛担忧不已,临行之前他左思右想,还是给太子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八阿哥,再三叮嘱他一定要亲手交给太子。
    这封书信在这宫里,除了八阿哥,让谁转交他都不放心。
    拿着书信,八阿哥的语气颇有些酸溜溜的,“你对太子倒是尽心尽力,好的很。”
    胤禛笑着调侃道:“难道八弟还吃醋了不成?我对他好,也对你好啊。只要他好好的,咱俩这辈子不就不用愁了吗?”
    无心再给康熙做棋子的八阿哥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比起别人来,我也更希望是太子二哥上位。”
    至少太子上位,会避免许多不必要的腥风血雨。上辈子在雍正手底下讨生活,他可真是讨够了。
    “你放心吧。”八阿哥笑道,“这封信,我一定亲手交给你的好二哥。”
    “那就拜托八弟了。”胤禛一本正经的对他拱了拱手,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然了,在离开之前他也没忘了赴邓中的约。
    等到了七月二十二那天,他走到了城隍庙附近,才知道这一天竟然是财神爷的生日。
    这也不能怪他,现代人连二十四节气都过不全,哪里还记得这个神那个仙的生日?
    穿越一回,也算是让他开了开眼界,长了长见识。
    无论古今,财神都是一位让人十分憧憬,且经常祭祀的神。
    今天既然是财神爷的生辰,城西这边自然是有庙会的。
    离庙门还有五里地的地方,就已经是人山人海,接踵摩肩了。
    胤禛的马车顺着人-流,挤挤挨挨地蹭到财神庙门口,已经是正午十分了。
    跟着他的太监和侍卫,个个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错眼,自家小主子就被挤丢了。
    庙里到处都是祭祀财神,祈求富贵的人,庙外等着的人也不少。
    张保低声问道:“主子爷,来都来了,咱要不要也拜拜?”
    胤禛笑道:“我与人有约,你若想去,就自己去吧。”
    “主子不去,奴才也不去了。”张保笑道,“奴才的富贵,还不都是主子赏的。”
    胤禛挑眉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张保嘿嘿一笑,显得分外憨厚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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