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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愤然的目光扫过时,这些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五爷别急,我们还有证人。”站在人群里的额尔登突然出声,安抚了恼怒至极的法保。
    因为这个时候,愤怒是无济于事的。只有拿出切实的证据,让这些仍旧被蒙蔽的百姓看清楚智光和尚的本质,才能真正地解救他们。
    王崇明松了口气,急忙道:“快宣证人上堂。”
    左右两班衙役齐声喊道:“宣证人上堂——”
    额尔登站在公堂外,冲王崇明拱了拱手,禀报道:“大人,这位证人有些特殊,本是一位在被贼秃害死的可怜女子。希望大人明镜高悬,网开一面,允许这位姑娘以魂魄之身登上公堂,以诉冤屈。”
    “魂魄之身?”这是王崇明没有想到的。
    但他只是微微怔了怔,立刻便道:“准。”
    有刘三姐的案子打底,襄樊县的百姓对于魂魄登堂之事已经能很好的接受了。
    甚至于,有许多上次没有看见的人都十分好奇,紧紧地盯着额尔登,只要看他如何将那位姑娘的魂魄请出来。
    更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去,呼朋唤友一起来看。
    可以说,这次的案子的旁观人数,是襄樊县衙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那观音院也借着此事的“东风”,大大的出了一回名,说不定还能把名声传到京师去。
    只不过,这样的名声,绝对不是智光老和尚想要的。
    智光和尚的脸,已经绿了。
    他突然想起来,不久之前刘三姐的那个案子,便是一个小公子当堂请来了刘三姐的魂魄作证。
    只是那件事太具有偶然性了,他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他不禁懊恼万分。
    若是当时他不是那么不在意,在见到胤禛时就不会毫无防备。
    但凡他有了防备,又何至今日之祸?
    恶人后悔的,永远不是做了坏事,而是做了坏事被人抓住了。
    如果再给恶人一次机会,比起改邪归正,他更大的概率是会把恶事做得更加天衣无缝,不让人察觉。
    “聂姑娘现在也已经允许你可以出来了。”额尔登举着自己的玉佩说。
    只见一股青烟腾起,从玉佩里飘出一个巴掌大的小人。
    那小人出来之后,迎风便长,几乎是片刻之间就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那少女身着青衫,鬓上只簪了两支青玉簪子,打扮得十分素净,容颜却无比娇美。
    若说那刘三姐是只是山间的野花,虽然也美,更多的却是靠一股鲜活之气撑着;这位姑娘便是枝头将绽未绽的白玉兰,含羞带露,又雅又艳。
    人类大多数都是视觉动物,面对好看的风景都想要多看一会儿,面对美丽的人也会天然多一段好感。
    在这段初始好感的加持下,聂小倩什么都还没说,便已经有一半的人偏向她了。
    等身姿轻盈地飘到公堂之上,盈盈下拜,用一种凄楚的声音叙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之后,智光和尚在围观群众的心中,已经成从活佛变成了恶魔。
    更有甚者,聂小倩绝对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在她叙述了自己的遭遇之后,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大声喊冤,“大人,草民的妹子也曾被智光秃驴坑骗,在观音院里祈福二十七日,回家之后便上吊死了。”
    “大人,草民那可怜的二女儿也在观音院里祈福过,回家之后跳井了。”
    “大人,草民的妹子在观音院里祈福,但去了之后就没有回来。观音院的和尚只说我妹子太过虔诚,连续数日不肯进水米,饿死了。”
    “…………”
    一时间,竟有七八个人站出来,讲述了自家妹子或女儿的遭遇。
    因为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多,而且是一两年才发生一次,所以大家都没有起过疑。
    其实说到底,还是智光和尚伪装得太好,百姓们对观音院的滤镜太厚。
    如今证据确凿,智光和尚再也无法抵赖,只能颓然地认罪画押。
    在被衙役送进大牢之后,智光和尚却突然又咬出了另外一个人,说是自己做的事那人全都知道,还曾以此勒索过他。
    狱卒将此事上报给王崇明,王崇明听见那人名号之后,正要派人缉拿,突然心中一动,不敢擅专,报到了胤禛那里。
    “蔡九英?那是谁?”
    胤禛听了,觉得这个名号很陌生呀。
    王崇明提醒道:“四爷可还记得,刘三姐案过后,重金请您去驱鬼的那个蔡员外吗?”
    员外郎本是朝中官职,但下历史的自然演化之下,逐渐就变成了对民间士绅的尊称。
    “原来是他。”胤禛点了点头,恍然道,“怪不得他家里有鬼,却不找闻名乡里的观音院,反而求到了我这个过路客头上。”
    他对王崇明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他家的事本就没弯,我如今腾出了手,正要收拾他呢。”
    虽然卢氏变成了秦川算是因祸得福,但这却并不是加害者逍遥法外的借口。蔡家一门都是包庇者,自然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既然胤禛都这样说了,那王崇明也乐得轻松。
    “对了。”胤禛好奇地问,“这次从观音院里抄出了那么多的赃款,这些赃款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
    对于古代的司法程序,他还是挺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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