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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驰正蹲在灶膛前面,不停往里面添柴。烟味很浓,柴火烧得毕剥作响,唐蘅被熏得咳了两声,李月驰这才扭过头,有点惊讶地说:“怎么了?”
    “我走走,”唐蘅望向他,“也不能天天躺着。”
    “那你等会儿,我弄完了来扶你。”
    “好。”
    李月驰加快手上的动作,不到半分钟就把剩下的半筐木柴送进灶膛,然后他走到唐蘅身边,把他的左臂架在自己肩膀上。
    李月驰低头嗅了嗅:“我去换身衣服。”
    唐蘅说:“怎么了?”
    “烧柴味道重。”
    “没事。”
    李月驰似乎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说:“也对,你就当抽烟了。”
    唐蘅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他继续说:“那包中华你不许抽了。”
    “为什么?”
    “对嗓子不好。”
    “我……”
    “你不是想做么,”李月驰忽然压低声音,“烟盒里还有两支烟,少抽一支换一次。”
    唐蘅愣愣地问:“换完之后呢?”才两次啊?
    李月驰不答,只是说:“走吧,带你去转转。”
    唐蘅以为“转转”只是在院子里走两圈,却没想到李月驰推来了摩托车。
    “兜风啊?”唐蘅有点惊讶。
    “嗯,”李月驰说,“在这等我。”
    他说完又进屋去了,很快端出一盆水,用抹布擦洗起摩托车。皮质座椅被擦得锃亮,连脚蹬都擦干净了,在阳光下反着一小片金色的光。
    唐蘅看见他的额头亮晶晶的,出汗了。
    李月驰跨上摩托,扭头对唐蘅说:“来吧。”
    唐蘅挪过去,抬腿,双手扶住李月驰的腰。
    “坐稳了吗?”
    “嗯。”
    他踩下油门,“嗡”地一声,摩托车驶出院子。时近正午,阳光明媚到唐蘅需要眯起眼睛,凉风灌进嘴巴鼻子,使得那股反胃感渐渐散去了。到处是绿色,树,草,农田,还有溪边一片一片的青苔。四下无人,唐蘅搂住李月驰,把脸颊贴在他削瘦的后背上。
    “李月驰!”风很大,需要吼着说话,“我们去哪!”
    李月驰不应,唐蘅便也不问了。山路起伏,有时颠簸得厉害,脚心传来阵阵痛意。后来唐蘅干脆伸直双腿,两脚悬空,感觉自己仿佛快要飞起来。
    他闭上双眼,很希望摩托车永远不要停,他们永远飞驰在风中。
    不过最后还是停了,唐蘅扒着李月驰不动,李月驰说:“到了。”
    唐蘅说:“抱一会儿。”
    于是他们就这样停住,唐蘅从背后环着李月驰,仍然双眸紧闭。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阳光更加温暖,晒在后背上,几乎有些烫。四周静谧一片,既没有人声,也没有鸡鸣和犬吠。
    风很大,但是并不冷。
    后来还是李月驰说:“下车吧。”唐蘅睁开眼,眨了眨,发现他们身在山顶。这是很高的山顶,向下俯瞰,可见溪水蜿蜒,绕过点点村舍和片片农田。
    唐蘅环视四周,问:“这是最高的山?”
    “这片最高的,”李月驰望着山下,“我小时候经常爬到这儿玩。”
    “玩什么?”
    “就坐着看,总觉得能看到更远的地方,”李月驰笑了一下,“那时候我小学老师说县里建了电影院,我就很想看看。”
    唐蘅沉默。
    李月驰把手伸进裤兜,掏出唐蘅的手机。
    “开机看看,”他说,“这里信号好。”
    唐蘅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把手机带出来了——大概是他进屋端水擦车的时候,原来他早有准备。
    “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开机,”李月驰说,“早晚的事。”
    唐蘅接过白色iphone8,沉默片刻:“那你回避一下,行吗?”
    李月驰痛快道:“待会上来接你。”
    说完便走向下山的小路,很快就看不见他的背影了。
    唐蘅将手机开机,果然,一条接一条信息弹出来。他全都不看,直接拨了蒋亚的号码。
    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蒋亚的声音睡意朦胧:“Hello?”
    “说中文。”
    “啊——靠,唐蘅?!”
    “嗯。”
    “你他妈死哪去了!”
    “我在……”
    “老子急得都要报警了!”蒋亚大骂,“前脚帮你检测出安眠药,后脚你他妈失联,怎么回事啊?!”
    “我在贵州。”
    “我知道啊!”
    “我见到李月驰了。”
    “……”
    电话那头一下子没了声音,唐蘅说:“蒋亚?”
    “你不是去出差吗,”蒋亚的声音变得急促,“你怎么见着他了?啊?怎么回事啊?”
    唐蘅思索片刻,决定从最重要的事情说起:“我们又在一起了。”
    蒋亚:“……”
    “不过,”唐蘅补充道,“是我单方面认为的。”
    “别开玩笑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我像在开玩笑吗?”
    “唐蘅!”
    “我给你说一件事。”
    “李月驰肯定不同意!”
    “对,”唐蘅望着远处深蓝的天际线,“他不同意。”
    “是吧,你看,既然他不同——”
    “你也知道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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