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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谢蕴回了谢府。
    彼时,谢元华夫妇正好在读谢荀寄回来的家书,见他回来也是高兴不已,说着话就把信递到了他手里。
    这封家书有好几页,内容不过是说和金月的战事很顺利,又说挂念家中父母,当然也不忘提自己的哥哥。行文一如谢荀感性的风格,所以进门时看见谢夫人一边笑一边抹眼泪谢蕴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吃过饭后谢蕴也没急着走,反而应了谢元华下起了棋。
    谢夫人见状,忍不住笑着对谢蕴道:“流芳,是否觉得少卿府中有些太安静了?”
    谢蕴一顿,竟极为难得地回了她一笑:“好像是有些。”
    谢夫人便一副“那是应该的”表情笑而不语地转身去张罗着给他收拾房间了。
    谢蕴回过头,发现自己的父亲也正欣慰脸地凝着自己:“您为什么看着我?”
    “在看我这被世人敬于神坛上的儿子,”谢元华含笑叹道,“如今才算是越来越有烟火气了。”
    谢蕴笑了一笑,垂眸在棋盘上放下了一粒白子,说道:“我原本就是个凡人。”
    ***
    在船上待的第一天,宋月临望着这看不到尽头的江水,很快就挂念起了谢蕴。
    她以前没什么感受,现在却真心觉得这样广阔的蓝天山河,身边应该有一个人陪着一起看才是最好。
    于是她就把宋怀璟和百里青凤拖着一起陪她玩游戏,玩什么呢?玩投壶。输了的人就要被对方用墨汁在脸上随意画道道。
    后者本来是拒绝的。
    “公主,下官只是个看病的……”开玩笑,就算他赢了,他难道真的能随便整这两位金枝玉叶么?
    于是永章公主说了:“没事,你可以用你的药材往我们脸上贴。”
    百里青凤:“……”所以横竖都是我必须得输呗?
    结果永章公主又说了:“认真玩儿啊,别放水。不然传出去连我府上的侍女都知道青凤大人手艺奇差无比,那本公主也挽救不了你的英名了。”
    百里青凤:“……”
    宋怀璟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投去了一个“节哀”的眼神。
    于是三个人就神态各异地摆好局开始玩了。
    玩着玩着,说笑声就越来越大,原本在船舱里休息的宋胤珝听见动静后便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宋怀璟你这只猪!”宋月临成功用第三笔在堂堂萧山郡王的鼻子上完成了个非常形象的猪鼻子。
    “来人!”永章公主玩高兴了,一开口就是扬声,“去拿点棉花来,没有棉花就拿个枕头来。”言罢又对宋怀璟道,“小胖猪,肚子垫起来啊。”
    宋怀璟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她:“小皇姑,你能不能玩点儿大人玩儿的东西?”
    “我不是正在玩儿么?”宋月临抬起手指在他下巴上一勾,“玩你啊。”
    宋怀璟:“……”你连画的东西都和小时候一样还好意思说!还有我早就不是胖子了好吗?!
    旁边脸上早就被画了个乌龟的百里青凤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投去了一个“节哀”的眼神。
    “你们在玩儿什么?”宋胤珝走到他们面前,在地上扫了一眼。
    三人这才恍然注意到他,连忙纷纷起身行礼。
    宋胤珝看着脸上白白净净的宋月临,又看了一眼宋怀璟和百里青凤,忍不住一笑:“小皇姑的投壶技艺看来很高明啊。”
    在国君面前宋月临自然要谦虚一下:“没有没有,是他们两个太水了。”
    宋怀璟和百里青凤互相看了一眼,无语。
    “是么?”宋胤珝皱着眉看向他们两个,忖道,“看来朕有必要加入你们来平衡一下实力。”
    “不行!”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宋胤珝愣了一下,“朕这是,被你们排挤了?”
    那两个连忙正色行礼:“臣不敢。”
    “咳咳,”关键时候,宋月临又自动自发站了出来,“我们哪敢排挤君上,不过君上的龙颜也不是能被轻易冒犯的啊。”话音落下,她明显看见了宋胤珝眼中闪过了失望的情绪,不由一顿。
    她本来真没打算和宋胤珝玩,就算从辈分上来说他和宋怀璟都是一样的,但毕竟这位是当朝国君,哪能随便折腾。可是当她看见宋胤珝的眸光有一瞬间黯淡的时候,心里却禁不住软了一软,想起了小时候在先帝亲自教导下一向看着没什么乐趣的他。
    “除非君上许个诺,”于是她重新续了下去,说道,“输了也不生气。”
    “好。”宋胤珝毫不犹豫地就应了,还强调了一句,“绝不生气。”言罢,弯起唇角笑了。
    然而事实证明,不要小看你的对手;事实又证明,这世上并没有常胜将军。
    玩到第四轮决胜的时候江风忽然换了方向,宋月临一出手就知道糟了,果然,“叮”地一声,箭掉在了铜壶边。
    于是宋胤珝当仁不让地拿起了毛笔。
    宋怀璟比赢了的人还兴奋:“君上,画个猪鼻子给她!”
    “笔画不够。”宋胤珝用笔杆托腮,很认真地考虑着。
    宋月临伸脚往宋怀璟腿上一踹:“手下败将一边儿去!”
    宋怀璟冲她撇了撇嘴,老实坐了回去,不过眼睛还是很关注宋胤珝的动作。
    “想到了。”半晌后,宋胤珝终于展眉一笑,伸手托起宋月临闭着眼睛任人宰割似的脸,然后提笔在她脸上点了颗曾在戏剧里看见的那种“媒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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