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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瞬息间雨渡天已敛去眸中情绪,只是淡笑道:茶乃雅事,雨某行军已久,生疏了,见笑。
    宁宵轻轻拍了拍雨清焰的肩,示意他走过去坐下。如果雨渡天要跟他们先礼后兵,那现在好歹还是礼的阶段,总好过直接撕破脸开打。
    四人刚好坐满一张方桌,哦,洛闻箫是隐身站在宁宵身后的。
    怜微尊上身在执刑门,竹羽阁据点已暴露,南陵此事,莫山已然入局。雨渡天一边沏茶,一边闲谈一般说出莫山的状况。
    宁宵看了一眼慕铮,慕铮一脸欲哭无泪,看上去是什么都被雨渡天套话了。
    然也。宁宵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雨渡天沏茶的动作赏心悦目,方才的生疏之说不过自谦的套话。凭借从墨倚棠那里学的塑料茶艺,宁宵觉得他温杯醒茶的手法都是多多少少有讲究的。
    莫山碎玉阁内门,洛闻箫。雨渡天看着宁宵,别有深意地一笑,真是屈才了。
    阁下这是何意?宁宵接过他递来的茶盏。
    无意。你与我无关。雨渡天伸手示意面色难看的慕铮和雨清焰用茶。
    宁宵发现此人虽然看着文雅,但字句都带着隐隐的锋芒。而且如果这是一场谈判的话,那么节奏完全由他把控,他可以斯文地和你饮茶闲谈,也可以在下一刻于梨花纷坠中引弓出箭。
    不过,宁宵看着他身上那件落满梨花的外袍,将肩背裹得严严实实,貌似不打算张弓搭箭。
    宁宵警戒打量的视线落到了他发尾束发的缎带上,底料是墨色绸缎,花纹是金砂勾绘的星图。这段发带年岁久远,其上的星图已经模糊不清。
    雨渡天气定神闲喝完手里的茶才道:我并无他意,只是好奇莫山在此事中的立场。
    宁宵先试探着应付过去:我和师兄不过区区碎玉阁弟子,岂能对整个莫山九阁的立场妄加揣测?
    我的时间有限,所以请洛公子尽量说一些有价值的话。雨渡天卷袖开始再砌一壶茶,话音散在蒸腾的水雾里,散去了表面的客气,宁宵感受到了剑戢一般的锐利。
    和这样的人站在对立面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时间有限?那你还在煮茶。慕铮急声道,我师尊的本意是送我和师弟回去,对南陵的纷争并无兴趣。
    以茶见礼罢了。雨渡天只看着杯盏中舒展的茶叶,不紧不慢道,你师尊对你所说的话,难以代表整个莫山九阁。
    慕铮气结。
    宁宵微叹,雨渡天不过几句话,这孩子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
    宁宵其实欣赏危急状况下的优雅从容,雨渡天看上去就是这种人,沏茶大概是出于对来者客气的尊重。
    而雨清焰突然起身,冷着脸道:无论如何,雨前辈,你们只能到东市,不可再往前踏出一步。
    少年忽然起身,飒沓衣袖带起一阵风,将地上堆积的一层梨花瓣卷起。
    早月说你是个好孩子,雨渡天伸手接下其中一瓣,淡声如雪,不过,你嫩得很。
    这声音并无愤怒或者责备的情绪,平淡得什么都没有,因此让雨清焰更加不服。
    宁宵大概明白雨渡天的意思,单就一点来说,雨潋舟已下追捕令,只缩在东市可救不了整个南陵的灵族。
    雨渡天看向宁宵,宁宵已经做好准备,哪怕他问出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这样的问题。
    而雨渡天却问:你的契约灵如何了?有他的消息否?
    他的面容半隐于朦胧茶烟,但宁宵错觉般看到他眼中的希冀。
    第64章 南陵风回(三十四)
    雨渡天问洛闻箫的契约灵做什么?
    宁宵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他背后的洛闻箫将手放在他肩上,默不作声地拥住他。
    慕铮和雨清焰没有表态,像是听不到这个问题。
    宁宵选了个最为稳妥的回答:一切如常。如的哪门子常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么。雨渡天推过来一盏茶,声音听不出悲喜。
    宁宵接过杯盏,细看才发觉温润莹白的瓷杯底部是瑰艳的耀变釉层,一丝一丝绽成一朵银色凤凰花。
    看上去是很有个人风格的常用茶具。
    雨渡天用茶的姿态也是风雅,一举一动都是钟鼎之家才能涵养出来的君子端方。他大概是发觉从他们身上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于是专心致志地饮茶。
    只是他越是闲坐品茶,雨清焰接越是沉不住气:前辈到底想怎样?
    雨渡天道:你可以随意,但另外两位,劳请在此处陪雨某小住几日。
    慕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凭什么?
    宁宵不消片刻就大概理解了他的意图,莫山九阁介入南陵,在摸不清莫山的态度之前,把他们两个内门弟子扣押下来,如果莫山和执刑门联手,雨渡天可以用他们两人来牵制一二。
    内门弟子实在是个颇为微妙的身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宁宵已经预想到灵族对莫山估计会声称现在南陵局势堪忧,把他们两个扣下来是出于保护。当然,如果莫山和执刑门联手,他们估计会被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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