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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在门口的陈侯表情复杂的看着陈衍从房里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陈衍从陈侯脸上看到了颓然。
    两人走到一旁,陈衍终于说:“君上!不能再等了,仙人所说之变法,必要遵从!若再如此下去,世家就要翻天了!”
    陈侯叹了口气,他轻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父侯在世时就曾对我说过,世家是我的手目,我缺不了世家,若无世家,谁人为官?谁人帮我治国?贩夫走卒?街角白丁?”
    “可我父也说,既是手目,便不能做脑子的主。”
    可既然已经成了手目,国君看什么做什么都靠他们,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做脑子的主呢?
    陈衍怒道:“可恨!这些人都可恨!都该杀!”
    陈侯叹息:“衍弟,如今只有你与我一心了。”
    陈衍立刻拱手:“衍誓死为君上尽忠!”
    “那,张榕该当如何?”
    陈衍恨张榕,但也知道张榕说的有道理,陈侯不能杀他,除非陈侯要和世家翻脸,可一旦翻脸,陈侯就真的是临淄的一地之主了,说是国君,甚至还不如一城太守。
    陈侯双目中终于露出杀意来:“他笃定我不敢杀他,那我便非杀不可!但不是现在。”
    “仙人说的对,谁拳头大谁才有道理,那二十爵军功制,我非用不可!”
    “衍弟!”陈侯抓住陈衍的手,“有你在,这政令才能推行下去。”
    真正对他忠心耿耿的,只有陈衍了。
    “其他人我都信不过。”陈侯情意绵绵。
    陈衍也红了眼眶:“愿为君上效力,百死不悔。”
    听力极好的叶舟:“……”
    他为什么觉得有点肉麻,这时候的君臣都这么相处的吗?
    天黑以后,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草儿娘把锅碗瓢盆和调味料拿出来,就在院子里支起了锅,因为人多,她也就没有做炒菜,直接做起了炖菜。
    “这是铁锅?”士卒们虽然吃不上草儿娘的大锅饭,但不能阻止他们的好奇心。
    “这么大的铁锅,要用多少铁啊?”
    “这铁锅不变形吗?”
    他们用的都是青铜武器,因为比起铁,青铜工艺更完善。
    制铁的工艺还不足够拿来制造武器,淬炼麻烦不说,能做到制剑后不弯的都是少数,当代只有几位工匠大家能做到,而他们淬炼的长剑价值万金,各国只有世家族长和国君买得起。
    草儿娘一边往锅里放肉和调味料,一边还要回到士卒们的话,她叉着腰说:“都让一让,别挤在这儿了!你们去看你们自己的晚饭!”
    士卒们也有肉吃,不过他们吃的都是熏肉和腊肉,看着这样的鲜肉还是要流口水。
    好歹都还记得军纪,没有伸手讨要,只敢默默咽口水。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草儿娘做饭,看着她不断往锅里加他们没见过的香料,闻着那股香味,一个个都痴痴地望着草儿娘所在的方向。
    “看什么看!”伯长训斥着自己手下的兵丁,“如今有肉吃还不够?看看外头的士卒,有几个吃得上肉?你们如今一个个被养的这么壮实,还馋这一口饭?”
    训话的时候,伯长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底下的士卒也不敢和伯长犟嘴,不再光明正大的去看草儿娘,只闭着眼睛闻香味。
    虽然都是肉——但他们吃的只是有咸味的水煮熏肉腊肉,但人家做的可不止有咸味。
    这样的饭菜,大约也只有国君配吃吧?
    伯长训完士卒,自己忍不住看向了草儿娘的方向。
    真馋啊。
    叶舟坐到了折叠椅子上,他们还自带了折叠桌,雇员们分了几桌坐下,而叶舟和陈侯单独坐一桌,只不过菜色都是一样的,都是炖菜和米饭。
    “仙人,我准备把张榕也带回王城。”陈侯没什么胃口,他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说,“把他留在这儿我不放心,只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担任守关的职责。”
    叶舟奇怪道:“没有副将吗?”
    陈侯:“有倒是有,但主将已然如此,副将也……”
    叶舟:“先提拔上来,稳住局势,凡是从军的,我想甘居人下的也不多。”
    “你再留几个亲信下来看着,应当不会有事,事急从权,考虑太多反而错过时机。”
    陈侯想了想:“仙人说的事,是我畏首畏尾。”
    叶舟又说:“陈侯也吃些东西吧,若我没猜错,今夜还有场硬仗要打。”
    陈侯有些诧异:“可我们刚到此处……”
    叶舟:“你会留亲信,害你的人怎么可能不留?”
    一语成谶。
    深夜,躺在帐篷里的叶舟一直没有安稳的睡着,为了安全起见,他久违的又和邹鸣睡了同一顶帐篷,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刚听到响动,两人都是立刻睁眼,无比清醒的坐了起来。
    叶舟抓住邹鸣的肩膀,他闭眼去听,凑到邹鸣耳旁说:“三十多个人。”
    邹鸣点点头,他的听力没有叶舟好,只能听出人数不算太多,做不到这么精确的计算出人数。
    邹鸣正想站起来的时候,叶舟抓住他肩膀的手下滑,抓住了邹鸣的手。
    邹鸣浑身一颤,他像是被点了穴,手指甚至微微颤抖。
    叶舟依旧小声说:“我之前就给莎拉打了招呼,这次你、莎拉和陈舒都不能上,武岩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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