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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帐篷里吃自热番茄味火锅,配着一份自热盖浇饭,和不请自来的陈侯一起用餐。
    比起叶舟的斯文,陈侯吃饭就像有人在跟他抢,筷子用的虎虎生威,吃得一嘴都是油,并且只要肚子还有点位子,就绝对不会停下。
    可能是因为赶路,叶舟没什么胃口,火锅没怎么动,盖浇饭完全是因为他不想浪费,也不想别人吃自己剩饭才吃完的。
    不是他觉得有人会吃他的剩饭,而是有一次和陈侯一起吃饭,他实在吃不下了,结果刚放下筷子,陈侯就问他是不是不吃了,仙人不吃的话,能不能让他吃?
    从那以后,只要是跟陈侯一起吃饭,叶舟哪怕吃撑了,也要把碗里的饭吃光。
    陈侯连番茄锅的汤都喝光了,用餐纸擦了擦嘴以后,格外满足的打了个嗝,嗝声太大,他有些羞涩的用手捂住嘴,然后小声说:“叫仙人看笑话了。”
    叶舟实在看不下去:“我会把酱油和鸡精的做法交给你,但能不能凑足鸡精的材料就看你了。”
    鸡精可以用鸡肉做,叶舟能查到资料,但不能确定这种纯手工制作的鸡精能不能和工业生产的鸡精比,但肯定比只有盐好得多。
    “豆腐的做法也给你。”叶舟,“豆腐好做,材料也简单。”
    除了做着累以外,没有别的缺点。
    陈侯叹了口气:“实在是,实在是来此之前,暨不知世间竟能有如此珍馐!”
    叶舟劝了句:“陈侯还是少吃点吧,我怕你到了临淄,没人能把你认出来。”
    陈侯长肉很费脸,他身体看着倒还好,但脸已经圆成了一个球,眼睛也被挤小了。
    如果不是叶舟天天都能看到他,估计也要以为他换了一个人。
    陈侯又叹气:“暨不及仙人有定力。”
    “仙人肯定尝遍世间珍馐,暨在以前,连糖都不曾吃过。”
    这时候没有甜菜,陈国又不产甘蔗,没有培育过的水果酸涩不能入口,他们所有的甜味都来自于蜂蜜,但也没人养蜂,所以能不能品尝到甜味全看运气。
    就算有人找到了蜂巢,采到了蜜蜂,也有一堆公族贵胄争抢,国君反而更难吃到嘴里。
    所以陈侯现在但凡是吃的,他都爱。
    菜和米饭他爱吃,各种甜得齁的甜食他也爱吃。
    反正叶舟吃不下的甜食,只要拿给陈侯,他都能吃个干净。
    现在陈侯最爱的是大白兔奶糖,他甚至还搞了个荷包,包里永远有大白兔奶糖。
    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睡觉之前都要吃几颗。
    叶舟在知道陈侯的日常生活后,觉得自己宁愿在现代当个小市民,也不想来这儿当国君,糖都吃不上,调味料只有盐,对点个外卖都能点出花来的现代人而言,估计国君和野人也差不了多少。
    国君都过着“野人”的日子,更别提庶民了。
    ·
    陈舒叉着腰,她大喊道:“排队!都排队!”
    在她的面前,是从家里拿着陶碗陶盆木桶藤框等等一切可以装粮食的村民们。
    村民们几乎是全家老少一起出动,连刚会走路的孩子都捧着一个缺了口的碗,他们不知道排队是什么意思,只不断的朝前拥挤,望眼欲穿地看着摆在空地上的“粮食”。
    他们不认得这些粮食是什么,但能闻到粮食稻米的香味,知道这些是能填饱肚子的好东西,因此发了疯般的朝前挤。
    陈舒吼得喉咙都快哑了,也不见他们维持秩序,只能把村长叫到自己身边来,声音沙哑地说:“让他们老实点,排成长队,就和行军一样。”
    “否则粮食就不发了。”
    最后一句话把老村长吓得脸色惨白,他连忙叫上自己的几个儿子一起去维持秩序。
    好在老村长的话还是有用的——他几个身强体壮的儿子也很有用,村民们终于在老村长的警告下开始排队。
    陈舒喝了一口水,开始和草儿娘他们一起给村民们发粮。
    红薯土豆都是用蛇皮袋子装好的,虽然村民们带着盛器,但陈舒觉得把蛇皮袋子拆开再分是脱裤子放屁,于是让村民们以家庭为单位过来领粮。
    陈舒记忆力很好,她能快速记忆,只记每个家庭特征最明显的那个人,以防他们领过之后再来领。
    老妇人排在队伍的末尾,他们的孩子有三个,是村里孩子最多的家庭。
    虽然人们都在生,越生越多,可活下来的太少了,为了能让更多孩子活下来,就必须继续生。
    很多村民可能生了七八个孩子,可活下来的只有一个。
    孩子太脆弱了,他们可能死于食物中毒,死于风寒发烧,死于父母看护不力。
    所以即便人们都在生,一直生,可人口并没有增多。
    相反,村里的人口一直是在下降的。
    老妇人怀里抱着最小的孩子,两个大些的孩子一人捧着一个碗,死死的盯着陈舒身后的蛇皮袋子,以及那些在搬运中从袋子里漏出来的米。
    有些小孩会挣脱父母的手和怀抱,跑到陈舒身后捡拾地上的米粒,甚至不会用手擦一擦,捡起来就塞进嘴里,陈舒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咀嚼。
    陈舒连忙拦住那些孩子——谁知道土里有没有寄生虫或者别的脏东西,孩子们就这么吃进肚子里?
    陈舒又一次把村长叫过来:“以后你们自己饮水,别直接喝井水,都要烧开后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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