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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莫丞一却反应迟钝,见到了陈航,略微惊讶一瞬,又像个瘪了的气球,毫无生机地躺在那,侧着头看陈航剥香蕉皮。
    陈航把香蕉肉取下来,递给莫丞一:吃不吃?
    莫丞一摇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航就自己吃了,终于,莫丞一说话了,声音嘶哑得像腐烂的金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网络四通八达。你忘了我开网吧的啊?陈航咧嘴笑笑,把香蕉几口吃完,何况,你都上新闻这么久了,这么多都看了,找你的地址很简单啊,只是很少有人真的找而已。
    莫丞一点头:俞冬呢,他知不知道
    陈航忽然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你还好意思问他吗?
    莫丞一噤了声,眼睛里一片沉寂湖水。
    陈航见状,提高了好几个音调,好让他清醒清醒:你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不用这么隐瞒。
    你知道哪些?莫丞一很意外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似乎癌症可以麻痹他对周围事物的感知神经。
    在糟糕的事也不值得一提。
    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陈航抽出一张纸,给自己擦手,把香蕉的黏腻擦去,不会是为了所谓的锦绣星途吧?你还真不是人。
    随你误会吧,我已经没力气去和你解释了。莫丞一艰难地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把帽子往上一拉,你也知道,我快死了。
    陈航盯向他的脑袋,光溜溜的,鹅蛋一样,莫丞一又把毛线帽子重新戴好,有气无力地说:很多事情不是一两个字说得清的。
    我只想问,你知道自己得病前,为什么和他分手?陈航揪着问题不放。
    他承认自己有点固执,但他真的想不明白莫丞一的所作所为。
    虽然俞冬明面上没告诉自己,但陈航当了俞冬这么多年的朋友,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失恋了。
    这状态和三年前一模一样,行尸走肉。
    而莫丞一不久后又被爆出**门的事,陈航知道俞冬和他分手大概与这件事有关。
    毕竟俞冬都不带惊讶的。不哭不闹,甚至还找了工作,若无其事地往医院跑,照顾母亲。
    莫丞一,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陈航冷笑一声,却并不心安地搓着手,动作小,莫丞一看不出来,你是做鸭了吧?
    莫丞一心脏狠狠地撞向肋骨,听见这个词,这么粗俗,又这么贴切。
    你那些照片啧,挺惨。你知道网上的人怎么评价你意淫你吗?
    莫丞一咬着牙槽,任他继续羞辱: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网友说,以前以为你是没啥用的人。跳舞不如黎枢杰,唱歌不如席郝,性格不如其他人可爱。但至少你还有个脸可以看。现在,不仅有脸了,全身都可以看,把他高兴死了。
    莫丞一闭上眼,就像听到了宣判死刑的话。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陈航逼近他,摸了摸莫丞一的脸,瘦得颧骨有些硌手。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俞冬,对我,做那种事?莫丞一拍开他,哑然一笑,为什么要在同性恋的舆论满天飞的时候,又把我们的照片发出去。
    你知道?陈航瞪圆了眼,面露尴尬。
    网络四通八达。莫丞一偏过头,凹陷下去的双眼轻轻瞥了陈航一下,又立刻收回目光。
    在陈航那看来,这像是翻了一个白眼。
    陈航憋不出话,莫丞一就继续用他那蚕蛾吐丝一样的语气道:都是自私的,人都是自私的。
    就算是出于保护他,想给他一个更好的未来,就算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我和他分手,我也知道自己是自私的。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他接不接受,他需不需要。但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我快死了,我希望他好好生活就行。
    但你知道吗,我这个希望也显得自私无比。
    莫丞一说完这些话,空气凝滞着一种呼之欲出的熔岩,压抑感要把他吞灭了。
    话含了半点违心,他说出来才知道,事到如今,都很重要。
    他不是什么圣人,放不下俞冬。
    陈航陪着他一起沉默,最后不冷不热地丢了句:你最好真这么想,毕竟,俞冬要结婚了,各自相安吧。
    哦,我忘了你快死了,那你就黄泉路上祝他一祝。我不会因为你那几句话就改变对你的看法,因为你是自私的,我也是。陈航站起身,替他把灯关了,病房再次陷入黑暗,像在深海游泳。
    知道俞冬要结婚,并非俞冬亲口告诉他的,而是俞冬的结婚对象,也就是他的邻居姜雪伊。
    姜雪伊和她父亲三天小吵五天大吵。
    昨天晚上姜雪伊和她父亲在走廊上用全栋楼都听得见的嗓门吵架,大概就是,姜雪伊要和俞冬假结婚一次,完成俞冬母亲的夙愿,好让她放心地离开。
    但她父亲又执拗得不允许。当然,最后还是妥协了。
    假的真的都无所谓,陈航只是报复性的想要告诉莫丞一,俞冬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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