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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惊雷劈下,打断了陆憬的回忆。他想着明天去给薛老大夫送只兔子吧,雨停了还是得上趟山……
    正计划着,外面隐约的叫喊拍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雨声太大,吞没了门外人拍门的声音。
    若不是陆憬异能还在,也留意不到这微弱的声响,他起身打开卧室门,声音终于清晰一些,“陆猎户……爷爷他……救救他……”
    陆憬听了大概,立即转身拿上蓑衣冲进雨中。
    门外的薛昀满脸惶然,他不停地拍着门不停地喊。大雨下得像天上漏了个口子,他甚至都快听不见自己的喊声,雨水混着泪水顺着他的脸流进嘴里,他却不敢停下。
    门刷地被拉开,薛昀一下看见了希望,一把扑向陆憬,着急的连声道:“陆猎户,爷爷在山里跌倒了,我背不动他,求你救救他。”
    陆憬赶紧扶住他,“别急,我这就去,你在前面带路。”
    薛昀转身就往前跑,山路湿滑,稍不留神就要摔上一跤,他却顾不上,一心只想快点找到爷爷。
    等陆憬跟着薛昀找到薛老大夫时,却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薛老大夫身上都是擦伤,左腿应是骨折了,被木棍和布条简单地固定着,最严重的是额头上的撞伤,应该在翻滚下坡的途中撞上了石头,虽然薛昀已经尽力用布条包上,却还能看到有血一直渗出。
    陆憬不再迟疑,把蓑衣脱下裹住薛老大夫,背上他往山下走,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冒险大步往前跑,薛老大夫这情况绝对经不起再摔一下。
    薛昀在身后努力跟着,他虽然只跟着薛老大夫学了三年医书,只会辨别药草以及辨认些明显的症状,尚且不能治病救人,却也能看出爷爷情况有多糟糕。
    他心下凄惶,却也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哭,要冷静,说不定情况没那么坏。
    陆憬家里什么药材都没有,他直接把薛老大夫背到他自己家中,把人放下时,薛老大夫呼吸已经非常微弱。
    薛昀一到家就进到灶房烧水,陆憬见雨水浸湿被褥,打算先把薛老大夫湿透的衣服脱下。
    刚解开腰带,薛老大夫便咳嗽着醒过来,他看清眼前的人后,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陆憬会意握上去。
    “陆憬,你…咳…你把昀哥儿叫过来,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咳咳……”
    陆憬心口微酸,正准备叫人,薛昀却已烧上水跑进了屋,他扑到床前,带着哭腔急到:“爷爷,你怎么样了,爷爷你别吓我……”
    陆憬正打算起身让两人好好说话,薛老大夫却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陆憬,我…老头子…要去了,我这孙儿我却实在放心不下,他一个哥儿…孤苦伶仃,以后怕是要受欺负,老头子求你…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他,老头子在这里谢过了…咳咳……”
    又转头对薛昀道:“好孩子,看来我们只有这三年的爷孙缘分了,爷爷的东西都留给你,你往后一定要好好的……”
    陆憬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和塌边泣不成声的小哥儿,郑重的应道:“薛老大夫您放心,我答应您,我会替您照看昀哥儿的。”
    薛老大夫心愿已了,硬撑着的这口气也散了,撒手没了呼吸。
    薛昀失声痛哭。
    陆憬站起身来,他没有经验,得去找人帮忙为薛老大夫操办身后之事。
    夜里的清溪村很快亮了起来,村民们得知薛老大夫离世,很多人都自发过来帮忙,薛老大夫心善,许多人家都受过他的恩惠。
    灵堂很快就搭起来,薛老大夫一生行医没有留下后代,薛昀作为孙子本来要为薛老大夫守灵三天,三天后再下葬,但是这几天秋老虎过境,天气炎热,便改为明日下葬。
    陆憬一直帮忙忙活到后半夜,之前被雨淋湿的衣服也已经被体温烘得半干。
    他看着薛昀跪在灵前的瘦弱背影,思绪放空。
    他不常在村中走动,对于村里的情况不甚了解,就算偶尔给薛老大夫送猎物也只匆匆与薛昀打过几个照面,因此听到过来帮忙的村民聊天才知道薛昀的身世。
    原来薛昀是三年前被薛老大夫收养的,薛老大夫在问诊回村的途中遇到路边躺了个人,诊过脉发现竟是个哥儿。
    大俞朝有三个性别,男子、女人和哥儿,哥儿能生养,普遍比男人瘦弱些,身上有红痣,绝大部分长在脸上,因此很好辨认。
    眼前这个哥儿约莫十三四岁,虽然饿得面黄肌瘦,脸上也沾了黑灰,行医的人却能看出骨相上佳。
    若非是乞丐打扮不起眼,哥儿痣也不在脸上手上等容易辨认的地方,怕是早被人伢子拐走。
    薛老大夫把人救回了家,哥儿醒了后说家里遭灾无家可归,流浪到了这里。
    薛老大夫看他有缘,加上他聪明伶俐又识字,便收养了他,找了村长把他记做孙子,平日里带着做个药童,教他辨认药物学习医书。
    村子里的哥儿一般十六岁就开始相看人家,十七岁到十八岁成亲,昀哥儿去年满的十六,两年来稍微养回些颜色,也已足够好看。
    可村里都知道昀哥儿是十四岁时被收养的,谁也不知道他之前经历过什么,担心他不清白。
    因此并没正经人家上门求亲,偶有上门的几户都是泼皮无赖,只看中昀哥儿颜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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