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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长声音,四人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未竟之意,顿时急了。
    这是要跟他们划清界限啊!那哪行?五十两银子每人才得十多两,勉强够娶媳妇,但是家中没有田地,哪有人愿意嫁过来?
    若是扒着那个小崽子,以后就是源源不断的银钱,哪个对他们有利是显而易见的。
    四人当即便要反对,管家见过的泼皮无赖何其多,连脸色都没有变,依然是那副笑脸。
    “既然几位不同意,那我们就来掰扯一下你们虐待我家小少爷的事吧,有众多村民作证,小少爷身上也全是伤,就算拿到县太爷面前,也会判定小少爷和你们断绝关系。”
    “拿了五十两银子从此不来打扰我家少爷,或者去公堂上说个明白,请县老爷来判,你们选一个吧。”
    几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毕竟都是庄稼汉,连看到衙差都腿肚子发抖,更别提县老爷,几人被吓得脸色煞白,生怕下一秒管家就改主意要去报官,赶紧连声应道:“我们选五十两!”
    管家让下人把带来的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在契书上按上手印,他便向后院走去。
    小孩正在后院喂猪,他肚子一阵阵抽疼,这样的状态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知道若是不顺着几人的意他就会被打骂,到时候身上和肚子一起疼会更难受,因此他被打过几次就知道了,宁愿肚子疼着也不要忤逆他们。
    他麻木地看着猪圈里吭哧吭哧吃得正香的猪,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管家走过去对着小孩笑道:“小少爷,我来接你回家了。”
    小孩愣愣地看着管家,只问了一句:“跟你走我能吃饱饭吗?”
    管家点点头,“自然,小少爷想吃什么都行。”
    小孩便跟着管家走了,走到前院时,四兄弟第一次对着小孩露出了笑容,小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小孩被带到了一个大房子,有人给他洗了澡换了衣服,但还是没人给他饭吃,他的肚子已经很疼了,但是他却不敢问。
    他洗好后那个带他回来的人便过来了,他把他带去了一个更大的房子,房子里有一对男女,带他回来的人让他叫他们爹娘。
    小孩有些疑惑,他娘不是死了吗?但是他小小的脑子里不懂这些,他还是乖乖叫了。
    云元思和孙氏坐在主位,看着管家带进来的孩子,两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的相貌一看就知道是云家的种。
    孙氏虽然别扭,但想到这孩子身上系着他们家的富贵,便忍了下去。
    从那天起,这孩子便记到孙氏名下,记做嫡子,取名云飞。
    云飞沉默寡言,并不讨人喜欢,不过云府也没人在意他,只是不短了他吃穿,别的是一概没有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对云飞来说已经比从前好了千倍万倍,过了大半年,云飞便脱胎换骨,再不复之前面黄肌瘦的样子,变得玉雪可爱。
    正值过年,云家人都要去芜州的本家拜年,云元思夫妻带上了云飞,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讨云家父母的欢心,云元思不明所以,但是他们给了他饭吃,他便也听他们的话。
    到了芜州云府,这里比云飞现在住的地方要大得多,云飞睁着大眼睛一路四处看着,跟着云元思两人走了半晌才到云家父母待客的院子。
    云元思给云家父母介绍了云飞,云家父母慈眉善目,云母喜欢小孩子,笑着摸了摸云飞的头。
    云飞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他惊奇地抬头看着云母,云母见他可爱,又招呼他去吃糕点,云飞第一次吃到糕点,他想,原来这就是糕点,真好吃。
    他们当天便在云家住下,第二天云飞就见到了云家父母的女儿,云元思让他叫堂姐。
    堂姐带回来了一个奶团子,一群人围着她夸赞,他们说的话云飞听不懂,他只认真地看着襁褓里可爱的奶团子。
    奶团子眼睛转来转去,也发现了他,对着他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来,云飞也不太熟练地扯了扯嘴角,对奶团子笑了一下。
    云姣一直分神留意着儿子,发现儿子喜欢云飞,就把他叫到跟前,让他和奶团子一起玩。
    奶团子又乖又可爱,云飞和他玩了一天,笑容比在云元思府里的那几个月还多。
    晚上云姣便带着奶团子回苏府去了,云飞看着奶团子有些不舍,心里想着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奶团子。
    他的期待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几日来找云家父母明里暗里提起过继之事的人实在太多,嘴上说着是为了云家,其实心里的小算盘都快写在脸上了。
    云家父母不胜其烦,直接宣布这一辈子都不会过继孩子。
    云元思谋划了整整一年,年初好不容易把云飞接回家,好吃好喝的养了大半年,算盘一下便落空了。
    云元思夫妻沉着脸带着云飞回程,云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这几日待自己还算温和的父亲眼神阴沉地盯着自己,他缩在马车一角,不敢说话。
    回府后,云元思知道云飞这条路是废了,但这确实是自己儿子,他也没有把他送回四兄弟那,只是从此对他视而不见。
    孙氏也知道留着云飞没什么用了,她很快便废了云飞嫡子的名头,云飞从此便成了府里没有亲娘的庶子。
    之前云飞在府里本就是个透明人,那些年纪大了的兄弟们知道他是来干嘛的,并不理会他,下人们并没有多么尊重他,却也因为他有个嫡子的名头不至于苛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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