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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胡蝶瑛二深沉点头,以理解甚至怜惜的眼神注视着茑子,“很辛苦吧。”
    “是!!”富冈茑子哭笑不得的点头。
    富冈义勇:“……”
    姐姐和恩人,不知道为什么,说话突然不带他了。
    好过分。
    不带义勇之后,谈话的气氛立刻变得愉悦轻松起来(义勇:?),看出姐弟两个都走出了刚才的阴影,胡蝶瑛二便正了正神色,开始向他们介绍起“鬼”这种生物,还说了鬼害怕日光以及紫藤花,再来便是……
    “你手里的刀吗?”一直默默聆听的义勇再次开口了。
    他早在之前就看到了恩人的刀——沉静的深蓝色,刀身分布着美丽的银云暗纹,接近刀锷处还刻着振奋人心的字:【悪鬼滅殺】。
    这样特殊的刀,和他身上穿的制服一样,给人一种“那是另一个世界”的神秘感觉。
    那么,只有这种刀,才能杀掉那种吃人的怪物吗?
    胡蝶瑛二闻言看了他一眼,但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这个,是想做什么呢?”
    “我……”富冈义勇一怔,有些哑然和迷茫的沉默下来。
    胡蝶瑛二见状笑了笑,神色如常的岔开了话题。
    那天晚上,富冈茑子盛情款待了瑛二,并再三恳求他在家中留宿。胡蝶瑛二婉言拒绝未果,只能无奈的笑着答应。
    第二天,即便昨晚遇到了那样可怕的事,富冈茑子的婚礼还是照常举行了。
    不,应该说,正因为遇到了差点丢掉性命的不幸,才愈发迫切的想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幸福。
    在负责给新娘子梳妆的妇人们登门的时候,胡蝶瑛二也准备出发了。虽然被富冈茑子再三恳求了不必费心,但他还是从自己给妹妹们买的礼物中扒拉了一下,找出一份色彩漂亮的口脂送给了她,并向她献上了自己的祝福。
    富冈茑子感激的接受了。
    她擦上救命恩人送的口脂,穿上庄重的黑色引振袖,顶着高高梳起的文金岛田发髻,挥泪告别了送她出嫁的弟弟和恩人,坐上锦缎花轿前往了新郎所在的镇子。
    那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充满幸福和喜悦,以及一丝丝不舍的泪水。
    注视着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之后,胡蝶瑛二看向同样泪流不止的富冈义勇,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其实建议你到茑子小姐嫁去的镇上找份工作哦,以你的年纪可以先做学徒之类的,长大一点再自己谋生。这样可以和你姐姐有个照应,还能避免她日后受欺负。”
    富冈义勇擦干眼泪,闻言静静摇头:“姐姐嫁的是温柔又体贴的好人,和她两小无猜,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也已经嘱咐她在家里种上紫藤花了。姐姐心灵手巧,之前的茑萝她就种得很好,换了紫藤花也一定可以的。”
    这个小少年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瑛二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又回头看了眼富冈家院子里的茑萝:“你姐姐叫茑子,所以是茑萝啊……是父母种的吗?”
    富冈义勇默默点头,隔了一会儿,又闷闷的补充道:“家中母亲早逝,父亲在我小时候也过世了,我和姐姐一直相依为命,靠父亲的遗产过活。现在姐姐出嫁,她本来确实打算带我一起走,但我早上已经跟她说……说……”
    他难得有些吞吞吐吐,小小的脑袋犹豫着转过来,仰头看向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少年。
    他尚且懵懂的眼神里,透出一抹兼具孺慕与依赖的柔光,像是必须攀附松柏才能生长的茑萝——那便是富冈义勇本身拥有的性格:不成熟,容易软弱和依赖别人,需要心性坚定的人引导指正,否则就容易陷入过去。
    他是一个如此笨拙却温柔的孩子,不擅长表达自己,却将他人的生命看得远比自己重要,所以非常容易自卑自轻。
    ……但是,也正因为是这样的性格,他才能够为了保护他人而迸发出无限的潜力与力量。
    “请告诉我怎样才能像您一样斩杀恶鬼。”
    在瑛二的注视下,昨晚那个尚且懵懂软弱的孩子攥紧手掌,海蓝色的深沉眼眸勇敢地直视着他,将他的样子印刻在了眼底最深处。
    “我想像您一样,用刀去保护姐姐那样的善良之人的幸福!”
    胡蝶瑛二垂眸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听不出情绪的问:“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
    “即便要为此接受像地狱一样的锻炼?”
    “是的!”
    “即便拯救善良的人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是的——!”
    是比刚才还要大声的回答。
    像是喊完之后才回过神来了一样,富冈义勇有点呆的站在原地,几秒之后忽然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红了耳尖。
    这并不奇怪,即便是他,也多少明白“会为了他人牺牲自己”这样的漂亮话,由弱小的自己说出来实在有些可笑。
    但胡蝶瑛二已经看到了他的决心。
    “觉悟很不错,但不要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想着牺牲自己。”
    他重新微笑起来,抬手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发顶,“茑子小姐昨晚不惜用自己做诱饵也要救你,这份坚定的觉悟不是让你白白浪费的。”
    富冈义勇一惊,抬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天光之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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