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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晚参捏着瓷勺,在碗里搅了两下,“我说,你这馄饨长得太丑,吃不下去。”
    坐在灶旁的摊主愣了,楚时朝也望向殷晚参。馄饨是丑,只要味道尚可就不妨碍。
    “嫌丑你别吃!”摊主不乐意了,一掌拍在桌上,“这生意我还不做了!”
    殷晚参指尖在桌下按在楚时朝腿上,示意他无妨。
    “爱做不做。”殷晚参嗤了声,“银子你一分也别想要。”
    楚时朝看着相貌俊秀的摊主缓缓皱起眉头,正要开口时,摊主忽然泄了气,一屁股在两人对面坐下了。
    “尊主,这要不是在外面,我一定要和你打一架!”春秋愤愤不平,捞过大碗,吃了口馄饨,“我道侣做的饭最好吃,给你吃都嫌糟蹋了!”
    尊主?
    楚时朝看向殷晚参。
    “你不记得他,”殷晚参将楚时朝面前的馄饨也推给春秋,“他是宫里长老,春秋。”
    春秋大口吃了两碗馄饨,神情都不一样了。
    “你们再不来,我都要收摊回家了。”春秋从袖中摸出一只锦囊,递给殷晚参,“我道侣还等着我呢。”
    殷晚参打开锦囊,头也不抬,“我道侣就在身边。”
    春秋和楚时朝对视一眼,又默契错开视线。
    从一开始,春秋并不看好殷晚参和楚时朝在一起,耐不住尊主大了留不住,被人拐跑了。
    想到那些个被迫处理尊主案头卷宗,不能和道侣腻在一起的日子,春秋打心眼里不喜欢楚时朝。
    “有意思。”殷晚参将锦囊里的纸条放在楚时朝手里,看向春秋,“他还能有如此心态,是我低估了他。”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二殿下。”春秋笑了,“若是此刻就乱了阵脚,你也会没兴趣陪他玩下去的。”
    楚时朝静静听着,纸条上写了这几日殷回逐在折野宫的动静。
    玉连天倒下后,他与玉燕锦走的极近,两人还一同去了明宗看望明千远。
    将纸条揉进掌心,楚时朝再伸开时,已经成了灰烬。
    “两位客官,”春秋起身,有模有样用肩头汗巾擦了擦额头,“小的要收摊了,请走罢。”
    殷晚参两人没再多留,上了渡口的船。
    “日后见了他,”殷晚参立在船头,对楚时朝道,“不要吃他给的任何东西,尤其是他道侣做的。”
    “为何?”
    “因为……”殷晚参凑近楚时朝,脸上神秘莫测,“他道侣以前专食人肉。”
    此刻恰有冷风吹过,楚时朝身后的墨发微微扬起,深色的眸子里越发晦暗。
    他与殷晚参对视半晌,在殷晚参佯装严肃的神情下,船忽然晃了下。他扶住殷晚参,淡声道:“说得很好。”
    殷晚参自讨没趣,没吓到楚时朝反而把划船的老头吓了一跳。
    他转过身不再理楚时朝,望着越来越近的折野宫,心底纳闷,玉已星为何会同意在此时与他们见面?难不成真的要与玉连天对着干?
    “他和玉连天不同,”楚时朝一眼看透他所想,“玉连天纵使是他师父,更是玉宗宗主。”
    “他不会为了私情而舍弃大义。”
    殷晚参双手环臂,缓缓点头,“若他能成我所愿,日后见面唤他一声玉宗主也无不可。”
    他甚少露出此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楚时朝心中一动。恰好此时船到渡口时,他自然而然牵着殷晚参上了岸,“我想,他大概不愿见你。”
    “那又如何。”殷晚参此生最不怕受人冷眼,“他不愿见我,我就愿见他了?”
    “我欲晓天的门槛多少人想爬着进来都找不到机会。”
    两人在山间石子路上慢慢走着,斑驳的月光从树叶间落下来,隐隐约约遮住了楚时朝带笑的唇角。
    “当然,”殷晚参把/玩着楚时朝的手指,“想进我寝殿的人更多。”
    不等楚时朝开口,他便凑上前,借着天黑看不清,在楚时朝下颌上亲了下,极轻极轻道:“可他们都没有澄渊君这般俊美可人,迷得本尊要死要活。”
    温热的指尖托住精致的下颌,殷晚参被迫仰头。在玉宗折野宫下的山间林里,某棵不知名的树下,承了澄渊君难以自持的一吻。
    待到两人从树林里出来,已经月上中天,实在不早了。
    殷晚参垂着眸不去看楚时朝,暗自/摸了摸唇角,希望一会儿玉已星眼瞎些,别看出来。
    “咱们怎么进去?”殷晚参察觉到了玉宗禁制,上次来时有玉已星在,一路畅通无阻。又不能硬闯,总不能让玉已星来接他们罢。
    “他会来接。”楚时朝道。
    话音刚落,一个白色身影便进了殷晚参的视线。
    正是玉已星。
    他身着玉宗宗服,腰间佩剑,相貌依旧,只是眉目间的忧愁比上次更浓。
    “澄渊君。”玉已星仍是规矩行礼,对殷晚参也是微微颔首。
    他打开禁制,侧身请两人进去。
    殷晚参轻笑:“你可要想清楚,本尊若是踏进去一步,你可就是罪人了。”
    玉已星也是一笑:“是否有罪,我心自知,无需他人评判。”
    “玉连天也不能?”
    玉已星:“不能。”
    有了他这番话,殷晚参也不扭捏,继续朝上走。
    玉已星跟在他与楚时朝身旁,“殷尊主前来,不怕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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